第12章
范增死死地盯着那面“魔神”将旗，总觉得这诡异的风格，在哪里听说过，却一时间又想不起来。
一种不祥的预感，在他的心头蔓延。
吕布没有给他们太多思考的时间。
他无视了对面六万骑兵组成的军阵，缓缓举起了手中的方天画戟，指向前方。
一道命令，从他的面具下传出。
“杀无赦。”
咚！
命令下达的瞬间，十万陷阵军，同时向前踏出一步。
大地为之轰鸣。
下一秒，阵军开始加速。
没有战前的叫骂，只有铁蹄踏地的雷鸣之声。
十万人，宛如一人。
这种极致的纪律性，让项梁感到了发自骨髓的寒意。
但他身为项氏首领的骄傲，让他压下了这股不安。
“狂妄！”
项梁怒吼一声，抽出腰间的佩剑，向前一指。
“全军冲锋！让他们见识一下我项氏铁骑的厉害！”
“杀！”
六万楚地男儿，发出了震天的喊杀声，催动战马，迎着那片黑色的死亡浪潮冲了上去。
两股洪流，在平原的中央，轰然相撞！
没有预想中的激烈搏杀。
有的，只是碾压。
陷阵军组成的黑色浪潮，就像一块烧红的烙铁，而项氏的六万铁骑，则像一块黄油。
一个照面，项氏骑兵引以为傲的冲锋阵型，就被撕得粉碎。
陷阵军的士兵，甚至不需要刻意挥动手中的兵器。
他们只是保持着冲锋的姿态，用盾牌，用身体，用坐下战马的冲击力，就将前排的项氏骑兵撞得人仰马翻，骨断筋折。
这是一场屠杀。
项梁呆呆地坐在马上，看着自己耗尽心血打造的王牌军队，在敌人面前如同麦子一般被收割。
他引以为傲的龙腾骑，一个照面就被冲得七零八落。
人马俱碎，血肉横飞。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他的信仰，在这一刻，崩塌了。
就在他失神的瞬间，一道赤色的闪电，划破了混乱的战场，出现在他的面前。
是那个戴着面具的魔神。
吕布策马而至，没有一句废话。
他手中的方天画戟，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
噗嗤。
一颗大好的头颅，冲天而起。
项梁的无头尸身，从战马上轰然坠落，溅起一片尘土。
“叔父！”
项少羽目眦欲裂，嘶吼着就要冲上去报仇。
一只苍老的手，死死地拉住了他的缰绳。
“少主不可！”
范增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变得尖利。
魔神……
夷陵……
那支一夜之间，坑杀了匈奴三十万大军的神秘势力！
他终于想起来了！
“是他们……是夷陵的那帮怪物！”
范增浑身都在颤抖，他看着那片正在被黑色潮水吞没的己方军队，肝胆俱裂。
“撤！快撤！”
他用尽全身力气，调转马头，强行拖着不甘的项少羽，朝着后方逃去。
……
与此同时。
数里之外的一处山坡后。
王离和他麾下的十万百战穿甲军，正隐藏在此处。
他看着山下那场堪称碾压的屠杀，整个人都麻了。
作为大秦最精锐的步战兵团统帅，他一眼就能判断出那支黑色军队的恐怖。
那无懈可击的阵型，那坚不可摧的铠甲，那悍不畏死的冲锋……
王离在心中推演了无数遍。
得出的结论，只有一个。
若是他的百战穿甲军对上这支军队，结果……不会比项氏好到哪里去。
当他看到那面迎风招展的“魔神”将旗时。
一个尘封在记忆深处的名词，与眼前这恐怖的景象，重合了。
朝堂之上，那份关于匈奴覆灭的绝密军报。
修罗，白起。
魔神，吕布。
“是夷陵……”
王离的呼吸停滞了一瞬，喃喃自语。
“他们终于……现身了。”
这个足以颠覆整个天下的恐怖势力，不再隐藏于幕后，而是用一种最蛮横，最霸道的方式，宣告了自己的到来。
,,,,,,
吕布举起方天画戟，那沾满鲜血的兵器在夕阳下泛着妖异的光。
“屠庄。”
“喏！”
十万陷阵军，分出一部分，如同黑色的死神，涌入了那座占地广阔的庄园。
不久后，哭喊声，求饶声，惨叫声，响彻云霄，又很快归于沉寂。
项氏一族，上至白发苍苍的老者，下至襁褓中的婴孩，千余口人，无一活口。
一户不留。
嬴昊的命令，被不折不扣地执行了。
吕布遥望着项少羽消失的方向，心中并无波澜。
纵虎归山又如何。
这天下，将是主公的天下。
一只小老虎，翻不起什么风浪。
他调转马头，准备率军离去。
就在此时，他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那戴着狰狞面具的头颅，缓缓转向数里之外的一处山坡。
他在那里静立了片刻，没有做出任何攻击的指令，便率领着十万陷阵军，化作一道黑色的洪流，悄然远去。
……
山坡之后。
王离整个人像是从冰水里捞出来一样，浑身都被冷汗浸透。
刚才那一瞬间，王离感觉自己就像一只被史前凶兽盯上的兔子，连呼吸都停滞了。
他百分百确定，对方发现他们了。
可对方，没有动手。
为什么？
王离想不明白，但他知道，自己和麾下十万将士，刚刚从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他回想着山下那场单方面的屠杀，那支黑色军队的恐怖战力，让他肝胆具裂。
六万项氏精锐骑兵，加上庄园里的上千族人，在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里，被屠戮殆尽。
这是何等恐怖的效率，何等凶残的手段。
王离不敢再想下去，他翻身上马，声音因激动而有些沙哑。
“传我将令！”
“将此地发生的一切，以八百里加急，火速奏报咸阳！一个字都不许错！”
……
咸阳，麒麟殿。
嬴政手中捏着一卷刚刚送到的竹简，那是王离发回的加急军报。
李斯站在下方，低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喘。
许久，嬴政才缓缓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
“项氏，被灭了。”
“不是王离，是夷陵的人干的。”
李斯身躯一震，他早就从陛下派王离出征的举动中，猜到了项氏图谋不轨。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事情会以这种方式结束。
那个神秘的夷陵势力，又一次抢在了大秦的前面。
“陛下，军报上还写了什么？”李斯小心翼翼地问道。
“王离说，他的十万大军就藏在数里之外，夷陵的那个将领‘魔神’，发现了他，却没有动手。”
嬴政将竹简扔在案几上，语气中带着困惑。
对于夷陵能覆灭项氏，他并不感到意外，毕竟那可是能坑杀三十万匈奴大军的恐怖存在。
他想不通的是，夷陵的目的。
李斯捡起竹简，仔细看了一遍，眉头紧锁。
片刻后，他像是想通了什么，抬起头来。
“陛下，臣有一个大胆的猜测。”
“说。”
“这支名为‘夷陵’的势力，行事狠辣，战力无双，却唯独对我大秦秋毫无犯，甚至屡次出手相助。”
“先是匈奴，再是项氏。他们解决的，都是陛下的心头大患。”
“此次，‘魔神’吕布发现了王离将军的大军，不仅没有将其视为威胁一并铲除，反而主动退去，这说明……他们对大秦，或者说对陛下您，并无恶意。”
李斯顿了顿，深吸一口气，说出了那个足以让整个朝堂震动的结论。
“老臣斗胆猜测，这位神秘的夷陵之主，莫非是陛下的……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