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接下来的几天，我过得很悠闲。
每天睡到自然醒，做做瑜伽，看看画展，或者飞去米兰喂喂鸽子。
而顾言琛，正活在他人生中最黑暗的时刻。
公司的股价，一泻千里。
合作伙伴，众叛亲离。
银行的催款单，堆成了小山。
最致命的海外项目，彻底泡汤。
他像一只无头苍蝇，到处求人，到处碰壁。
曾经那些对他阿谀奉承的叔伯兄弟，如今都对他避之不及。
他大概是第一次尝到，什么叫人情冷暖，世态炎凉。
我是在顾家老爷子的病房里，再次见到他的。
是老爷子亲自打电话给我，声音虚弱，语气却很诚恳，求我过去一趟。
我到的时候，顾言琛正跪在病床前。
几天不见，他瘦了一大圈，眼窝深陷，满脸胡茬，身上的西装也皱巴巴的，像是一件廉价的地摊货。
再也没有了往日那副高高在上的霸总模样。
看到我进来，他的眼睛瞬间亮了，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他连滚带爬地扑到我脚边，想抱住我的腿。
我嫌恶地后退一步，避开了。
“舒舒！
你来了！
我就知道你心里还是有我的！”
“舒舒，我错了！
我真的错了！”
“我不该被苏晚柔那个贱人蒙蔽了双眼！
我爱的人一直是你啊！”
“你原谅我好不好？
我们重新开始，我们复婚！”
“只要你肯帮我，帮顾氏渡过难关，我什么都答应你！
我以后再也不见苏晚柔了！”
他哭得涕泗横流，狼狈不堪。
病床上的顾老爷子，不忍地闭上了眼睛。
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没有一丝波澜，就像在看一只聒噪的苍蝇。
“顾言琛。”
我缓缓开口，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你是不是忘了？”
“我们已经离婚了。”
“还有。”
我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
“你凭什么觉得，现在的你，还有资格跟我谈条件？”
顾言琛的哭声，戛然而止。
他愣愣地看着我，似乎没听懂我的话。
我懒得再跟他废话，转身看向病床上的顾老爷子。
“老爷子，您找我来，就是为了看这出戏？”
顾老爷子挣扎着想坐起来，却被身上的管子限制住了。
他剧烈地咳嗽了几声，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哀求。
“林小姐……不，林董。”
“我知道，是言琛这个蠢货对不起你。”
“是我们顾家，有眼不识泰山。”
“但还请您……看在我这张老脸的份上，高抬贵手，给顾家留一条活路吧。”
“只要您肯放过顾氏，我愿意把顾家名下所有的股份，全都转赠给您！”
“只求您，别赶尽杀绝……”老狐狸就是老狐狸。
都到这个时候了，还在跟我玩心眼。
想用区区一点股份，就让我放弃对顾氏集团的收购计划。
我笑了。
“老爷子，您是不是搞错了一件事？”
“顾氏集团，我想要，随时可以拿过来。”
“需要您送吗？”
顾老爷子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我不再理会这一老一小，转身向病房外走去。
顾言琛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发疯似的从地上爬起来，想拦住我。
“林舒！
你这个毒妇！
你太狠了！”
“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
你要这么对我！”
“我们在一起三年！
就算没有感情，也该有点情分吧！”
“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我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他一眼。
那眼神，就像在看一个白痴。
“情分？”
“顾先生，你跟我谈情分？”
“当初你为了苏晚柔，逼我签离婚协议的时候，怎么没想过跟我谈情分？”
“当初你把我送你的古董当成破烂，随手送人的时候，怎么没想过跟我谈情分？”
“当初你把我当成替身，一遍又一遍羞辱我的时候，怎么没想过跟我谈情分？”
我每说一句，顾言琛的脸就白一分。
最后，我看着他那张毫无血色的脸，给了他最后一击。
“别把自己想得太重要了。”
“你对我而言，不过是一个……我玩腻了的玩具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