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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没了,我却打心底里松了口气。

也好,我爸这些年,实在是太累了……

为了给弟弟治病,他白天在城里的大公司当清洁工,晚上回来还要种地。

花白的头发,佝偻的背,那双手满是洗不掉的污垢和裂口。

他太苦了,活着比死了还难受。

看着我爸瞬间失去血色的脸,我苦笑起来。

没想到,我也会有盼着家人早点解脱的一天。

面前,席聿谦挂了电话,嫌恶地甩开我爸,走到院子里。

他对着空荡荡的院子大喊:“孟祈安,你给我出来!别以为我找不到你!”

可不管他怎么喊,都没有人回应。

过了一会儿,他彻底怒了,开始发疯一样地乱砸。

“噼里啪啦——”

院子里晾晒的苞米、垒好的柴火垛,还有我爸刚编好的箩筐,全被他踹翻在地。

席聿谦的眉毛拧成一团,声音冷得像冰。

“你一个乡下出来的女人,没了我你什么都不是!给我出来——”

我急得团团转,却什么也做不了。

我爸手脚并用地爬到院子里,看着满地的狼藉,眼中浮现出绝望。

那些苞米,是他准备卖了给弟弟换药的。

席聿谦猩红着眼,一把揪住我爸的衣领。

“说!孟祈安是不是早就跟村里哪个野男人跑了!”

“我就说她哪来的底气敢三年不联系我,肯定是早就变心了!”

我爸颤抖着双手,再也忍不住,扯着嗓子喊:“都说了,她死了,死了!”

“求求你了,放过我们吧!”

席聿谦薄唇紧抿,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点开一个社交软件的页面,怼到我爸眼前。

“你说孟祈安死了,那她三天前发的在海边看日出的照片是什么?”

“还有上个月,她说她找了个新男朋友,对我早就没感觉了!”

“你们一家人合起伙来耍我,很有意思是吗?!”

我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得滴血。

尽管已经过去三年,可现在想起来,我还是浑身发冷,灵魂不稳。

因为,实在是太冷了……

当初席聿谦来我们村考察项目,车子抛锚,是我们一家人收留了他。

我爸把他当贵客,拿出家里最好的东西招待。

弟弟那时腿还没事,天天带他去河里摸鱼,山上掏鸟窝。

他说,城里人肯定没见过这些。

我总骂他傻,把自己的宝贝都给了外人。

他嘿嘿一笑,眼睛亮晶晶的:“姐,你不也一样?”

“我看见你偷偷去镇上,把你攒了好久的钱都取出来,给那个席大哥买了新衣服。”

我脸一红,捂住了他的嘴。

一回头,就看见席聿谦站在门口,眼神复杂地看着我。

就是那天,他说他其实是豪门继承人。

他承诺会带我走出这个小山村,给我最好的生活,一辈子对我好。

我满心欢喜地跟他去了加拿大,爸爸和弟弟在村口送我,笑得一脸灿烂。

可我没想到,那竟是我们见的最后一面。

到了国外,我才知道席聿谦还有个青梅竹马楚灵。

他们关系亲密,举止暧昧,不像我,永远像个外人。

楚灵当然也讨厌我,明里暗里地排挤我,想把我赶走。

一开始我忍着,后来她骂我爸妈是“乡下臭虫”,我没忍住,给了她一巴掌。

这正中了她的下怀。

她哭着去找席聿谦,说我欺负她。

席聿谦第一次对我冷了脸:“我跟灵儿认识二十年了,她是我看着长大的妹妹,你怎么敢动她?”

后来,我和楚灵之间的关系越来越糟。

席聿谦逼我跟楚灵道歉,我不同意。

他说出了最后悔的那句话:“真不该把你这种没教养的女人带出来,丢我的人!”

那一刻,我心如死灰,绝望地提出要回国。

他当场冻结了我所有的卡,抽走了我的护照。

“既然要滚,那我给你的东西就都留下!什么承诺,全都作废!”

我还是走了,没有求饶。

他盯着我的背影,咬牙切齿:“孟祈安,你别想着我会求你回来!”

我冷冷一笑。

我还有爸爸,还有弟弟。

我才不会再回去受那种气!

然而我刚回到村里,就接到了弟弟出事的消息。

我疯了一样打工赚钱,想凑够手术费。

那年冬天雪特别大,我为了多抢收两亩别人不要的苞米,多赚几百块钱,在雪地里迷了路。

我活生生冻死在雪地里。

我那部旧手机,在我心跳停止的那一刻,屏幕彻底暗了下去。

可是下一秒,楚灵出现了。

她从我僵硬的尸体旁捡起手机,揣进自己怀里。

然后专门告诉我爸:

“你的大女儿是被活活冻死的,连根骨头都是硬邦邦的。”

楚灵嚣张地笑着,看着我爸瞬间崩溃的脸。

“不过没关系,老东西,你还有个宝贝儿子,谁叫你们惹了不该惹的人呢?”

“乡巴佬,还想跟我斗?真是可笑!”

已经三年了,不只是我,我爸也忘不了那天的场景。

他疲惫地闭上眼,对席聿谦说:“楚小姐说,祈安死在了村东头那片苞米地里,你要不信,自己去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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