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因为是自己把她背出地窖，所以林宝珠就只愿意跟着他，一会儿瞧不见就掉眼泪。
派出所的文员说这是把他认作亲人了，谁哄都不成。
后来陆延州依照军区命令，暂时照看林宝珠，把她带回了家。
回到家的第一天，周大菊拿走了他带回的全部津贴和票，还嫌带回去的不多，总归没句好话。
他烦闷，不喜家中气氛。
白天在地里闷声干农活，天黑了也懒得回去，挖个番薯、土豆地里生个火烤了吃，等熬到不能再熬才往家里去。
林宝珠天天跟着他，他干活，她就坐在田埂边。
肉嘟嘟的，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
村里人看着都新奇，摘了野果子啥的还塞给她吃。
林宝珠就会接过去，认真说：“谢谢你。”
惹得没那么多讲究的村里人直笑。
第一日天黑。
陆延州蹲在田里边烤土豆说：“天太热，明天你不要跟我来，在家里休息知道吗？这蚊子也多。”
林宝珠摇头，黑亮的辫子甩甩，“要，要跟你。”
陆延州好笑，“再跟我几天，你这白皮肤晒黑了，回家爸妈会不认得你。”
“不，不，”林宝珠听不懂太多，只晓得陆延州叫她不跟来地里，她顿时就急了眼睛包上一汪泪，摇头就往下掉，“不在家。”
“怎么又哭了，”陆延州慌忙擦手，从兜里翻出军队发的、叠得整整齐齐的帕子给她擦眼泪，“行了，让你跟着，别哭了，吃不吃土豆。”
林宝珠破涕为笑，“吃。”
她倒是很好养，番薯、土豆、鸡蛋，青菜，陆延州给她什么她都吃得香。
那会儿的陆延州也不过是23的年轻人，在外人眼里再稳重可靠，在不谙世事的林宝珠面前还是会露出少年心性。
田里有萤火虫，他给她抓了十几只，全拢在稻草编的小笼子里让她提着。
又悄悄告诉她，“钱没全给家里，要想吃啥跟我说，偷偷给你买。”
林宝珠乐呵呵的笑，仰着白嫩的脸，风也像此时吹过那女人一样，吹过她的发梢。
陆延州沉在极少想起的回忆里。
他想，林宝珠什么都不懂，那些回忆应该都不记得。
这样也挺好。
他沉在回忆里，深邃的眼在银亮的月光下像打了霜，一时发了愣。
“哗啦——”
身上一热，水泼了男人满头满身。
陆延州：……
围栏里传来女人佯装凶狠呵斥的声音，“谁在那里！？”
……
林宝珠正蹲那给年年洗脚，小丫头指着围栏说外头有人。
小院的围墙很矮，为了省砖块和美观，上面几层是错落搭得镂空墙面，能瞧见外边过去的人，更不用说陆延州那么高的个子。
透过墙上的洞，林宝珠只看到一个男人的身影，她问了句‘谁啊’，外头人没反应想也没想就把洗脚水泼了过去。
再说陆延州，平日里别说一盆水泼来，就是有人打枪他也能警惕躲开，刚刚许是想得太入神什么都没听到，这怪不了别人。
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沉声说：“是我，陆延州。”
泼到人不好不出面，林宝珠拉开院门出去，木盆还提在手里。
林宝珠秀气的眉拧着：“你半夜在我家墙外做什么？”
“吓到你了，抱歉，”男人没有预想中的怒火，反倒先说了抱歉。
林宝珠这才看清，他脸上脖子上都泛着水光。
陆延州不甚在意地擦了擦，甩掉手上的水，看林宝珠警惕的模样解释道：“我巡查路过，在……想点事情所以站在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