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去医院的路上，我裹着毯子，坐在后座，浑身依旧冷得像冰。
陆渊坐在副驾，和开车的助理商量着白瑶后续的治疗方案，语气里是压不住的兴奋和期待。
没有一句话，是关于我的。
我蜷缩在角落，浑身都在发抖，不知是冷的，还是疼的。
一阵剧烈的咳嗽，依旧能咳出水来，
陆渊与后视镜里的我四目相对，语气缓和了许多。
“念念，别生我的气。我也是没有办法，瑶瑶她……她太可怜了。”
“等她的病好了，我保证，以后我们一家人好好过日子，我一定会加倍补偿你。”
“你不是一直想要个孩子吗？等这件事过去，我们就备孕，好不好？”
我闭着眼，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到了医院，陆渊早已安排好一切。
专属的VIP病房，等待的护士。
护士看到抽血单上的1000cc，吓了一跳。
“陆总，这个剂量太大了，会出人命的！”
“废什么话！”陆渊一把推开她，眼神凶狠，
“她是人鱼！再生能力比普通人强百倍！我说抽多少就抽多少！出了事我负责！”
我蜷缩在椅子上，用尽最后的力气开口。
“等一下。”
我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抽血可以。但我要当初提出‘人鱼计划’的王医生亲自来抽。”
他是我最后的救命稻草，我要他亲口告诉陆渊，我不是人鱼。
陆渊皱起了眉，脸上闪过不耐，但他终究没再说什么。
然而，电话打过去，却被告知王医生正在国外参加一个紧急的学术会议，最快也要后天才能回来。
这时，白瑶忽然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陆渊立刻冲了过去。
“瑶瑶！你怎么了？”
白瑶捂着胸口，脸色惨白，呼吸急促，“阿渊……我好难受……心口好疼……”
“医生！医生！”陆渊慌了，冲着外面大喊。
他回头，恶狠狠地瞪着我：“你满意了？你非要拖到瑶瑶出事才甘心吗？”
他等不及了，冲着护士吼道：“就你来抽！快！”
他冲到我面前，一把按住我的胳膊，对旁边吓傻了的护士吼道：
“加到1500cc！多抽点，以防万一！”
他抢过护士手里的针管，根本不顾我的挣扎，粗暴地扎进我的血管里！
身体早已麻木的感觉不到丝毫疼痛，鲜红的血液顺着导管，被飞快地抽离我的身体。
我看着血袋一点点被充盈，视线也开始一点点变得模糊。
头晕，耳鸣，恶心……
最后的看到的是陆渊拿着那几大袋温热的血，
像是拿着救世的灵药，冲向了白瑶的病房。
从始至终，他没有再回头看我一眼。
我躺在冰冷的抽血椅上，身体越来越轻，意识也越来越模糊。
世界陷入一片黑暗。
然后，我“飘”了起来。
我看到护士们惊慌失措地冲进来，对我进行抢救。
心电图上，那条代表我心跳的线，变成了一条笔直的直线。
陆渊，你看。
我真的，会死啊。
我飘到白瑶的病房门口，看到陆渊将我的血，像饮料一样，小心翼翼地喂给白瑶。
“瑶瑶，快喝吧，下去就好了，这是神药。”
白瑶感动得眼眶微红，声音哽咽：“阿渊，你对我真好......”
“不过......”
陆渊突然打断她，语气里带着几分犹豫：
“瑶瑶，等病好了，我们就再也没有亏欠了。”
“我也可以……安心回家了。”
白瑶闻言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阿渊......你不要我了吗？”
“我不知道。”
陆渊眼神闪躲，眉头皱得更紧，
“来到医院之后，我心里就一直发慌，总觉得要出什么事。”
“说起来，我心里其实.....一直挺愧疚的。”
他说完，带着难以掩饰的焦急，转身朝我的抽血室走来。
他大概是想来告诉我，他的“苦衷”结束了，他要“回归家庭”了。
他推开门，看到的却是一片混乱的抢救场面，和医生盖在我脸上的那块白布。
为首的医生摘下口罩，疲惫而沉痛地对他宣布：
“陆总，抱歉，我们尽力了。”
“病人因失血过多，抢救无效，已经确认死亡。”
陆渊脸上的表情，一寸寸冻结、碎裂。
他呆呆地站在原地，瞳孔里满是茫然和不可置信。
“……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