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她拦在我面前，依旧是那副清冷疏离的模样。
“跪拜祈福没完成之前，你不能离开，这是规矩！”
我立刻跪在她面前，膝盖重重砸在坚硬石板上，鲜血瞬间染红地面。
“若夕，求求你，让我回去！”我抓着她雪白禅衣的裙摆，苦苦哀求。
“我妈快不行了！我就想见她最后一面！求求你了！”
五年了，自从入赘檀家，我从未流过一滴眼泪。
可现在，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受控制地滚落，混合着地上的尘土和血迹。
我不断磕头，额头撞击冰冷的地面，发出咚咚的响声。
“那是我妈！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佛女求求您，发发慈悲，让我去见她！就一眼，看一眼就好！”
檀若夕轻捻紫檀佛珠，微微蹙眉，好像有那么一刻的松动。
可随即她又猛然撤步，仿佛我的眼泪和哀求都污了她的眼。
旁边的阿虎抱着胳膊，阴阳怪气地煽风点火：
“哟，大老爷们哭什么哭？”
“我可听阿风说了，这跪拜祈福最重要的就是心诚，绝不能半途中断！”
“否则煞气反噬，会对病人造成巨大伤害！”
“你现在跑回去，是想故意害阿风吧？真是心肠歹毒！”
檀若夕显然被秦风的这套鬼话彻底蒙蔽，看我的眼神更加冰冷厌恶。
她坚信我此刻的“发疯”，不过是又一次想伤害秦风的表演。
“规矩就是规矩！”
她冷冷重复道：“只有完成七七四十九天的祈福，你才能离开这里。”
说完，她不再看我一眼，转身离去。
留下阿虎和其他几名保镖押着我，绝望地跪在长阶上，继续为秦风跪拜祈福。
九天后，当我衣衫褴褛地冲到医院，护士用一种怜悯的眼神看着我：
“陆先生，您母亲……上周已经离世下葬了。”
我踉跄一步，颤声问道：“葬……葬在哪里？什么时候？”
护士摇摇头：“这个我们就不清楚了，是檀家安排的。”
我立刻赶回檀家，发现我那几件洗得发白的旧衣服……
还有那本被我视若珍宝的旧相册，像垃圾一样被扔在院子角落。
这时，天空骤然阴沉，豆大的雨点毫无征兆地砸落下来。
我的心猛地一揪，顾不上膝盖和额头的剧痛，疯了一样冲进雨幕。
双手颤抖着扒开湿透的衣物，想抱起那本已经开始变形的相册。
“啧啧，看看这是谁啊？为我祈福的‘大功臣’回来了？”
一个戏谑嘲弄的声音在雨中响起，是秦风来了。
他撑着一把价值不菲的黑伞，身边跟着阿虎和另外几个保镖。
他们好整以暇地站在廊檐下，像看猴戏一样看着我在泥水里挣扎。
雨水模糊了视线，我死死抱住相册，揣进怀里。
“还挺宝贝这破玩意儿？”
秦风示意，阿虎立刻上前，粗暴地从我怀里抢夺相册。
“你们别碰！”我嘶吼着，用尽全身力气反抗。
却被另外两个保镖死死按在泥地里，动弹不得。p>
阿虎轻易抢走相册，回去交给秦风。
他接过相册，慢条斯理地翻开。
“哟，阿姨年轻时候还挺标致的嘛！”
他捏起其中一张照片，上面是母亲年轻时抱着年幼的我，笑得温柔灿烂。
我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痛得无法呼吸，哑声道：“还给我……”
秦风轻蔑地瞥我一眼，然后嗤啦一声，撕下了那张照片。
接着是第二张，第三张……
他将承载着我所有温暖记忆的照片，一页页撕下。
随手扔进脚下的泥水里，任由它们被雨水冲刷，被污泥玷污。
我的身体被保镖死死压着，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切。
最后，秦风捡起那张被撕下的母亲的单人照，掏出打火机。
雨太大了，火苗挣扎几下，眼看就要熄灭。
阿虎立刻凑上前，用手为他挡住风雨。
橘红色的火苗终于舔上了照片的一角，慢慢卷曲变黑，最终吞噬了母亲温柔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