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山海，这是咋整的？跟人干架了？”
“遇到野猪群了，差点没回来。”赵福顺心有余悸地替佟山海回答，将遇险经过简单说了，但隐去了发现盗伐和烟袋锅子的细节。
众人听得咂舌不已，纷纷感叹山林险恶，同时也对佟山海为了掩护同伴独自引开野猪的举动竖起了大拇指。
朴玉慧正在院里晾晒孩子们开春换洗的衣物，看到丈夫这般模样回来，吓得手里的木盆“哐当”一声掉在地上，脸色瞬间煞白，几步冲上前扶住佟山海，声音都变了调：“你……你这是咋了？”
“没事，皮外伤，让野猪撵了一道。”佟山海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轻松，但龇牙咧嘴的表情出卖了他的疼痛。
朴玉慧眼圈立刻就红了，也顾不上周围还有邻居看着，赶紧和赵福顺一起，将佟山海扶进屋里，让他躺在东屋的炕上。她又忙着去打热水，找干净的布条给他清洗包扎伤口。
孩子们也都围了过来，看到父亲脸上的血痕和破烂的衣裳，一个个吓得小脸发白。大妮佟雪筠懂事地跑去帮母亲拿东西，二妮佟雨棠紧紧抿着嘴唇，三妮佟墨兰和四妮佟诗涵则快要哭出来，连最小的五妮佟知瑾也感觉到气氛不对，抱着母亲的腿不敢吭声。
“爸……疼不疼？”四妮佟诗涵带着哭腔小声问。
“不疼，爸皮实着呢。”佟山海忍着痛，扯出一个笑容安慰女儿们。看着妻女们担忧害怕的眼神，他心里既温暖又愧疚。重生回来，是想让她们过上好日子，却总是让她们担惊受怕。
赵福顺帮着把佟山海安顿好，又宽慰了朴玉慧几句，这才心事重重地离开。临走前，他和佟山海交换了一个眼神，彼此都明白，盗伐的事情还没完。
朴玉慧小心翼翼地用温水给佟山海擦洗伤口。脸上的划伤不深，但纵横交错，看着吓人。手臂和腿上也有多处青紫和擦伤。她一边清洗，一边忍不住掉眼泪，泪水滴在佟山海的手臂上，滚烫。
“你说你……干啥非要干这护林的活儿……咱家现在又不缺那点工分……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们娘几个可咋办……”她哽咽着埋怨，更多的是后怕和心疼。
佟山海看着她低垂着头，纤细的手指颤抖着为自己擦拭伤口的样子，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了。他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她冰凉的手。
“玉慧，别怕，我命硬，没事的。”他低声说，“这活儿……不光是挣工分，有些事，碰上了就不能不管。”
他没有明说盗伐的事，怕她更加担心，但话里的意思朴玉慧听懂了。她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他，看到他眼中那份不容置疑的坚定和正义感，忽然就明白了，这个男人，不再是以前那个只顾自己喝酒、浑浑噩噩的佟山海了。他有担当，有底线，这让她感到安心，却也更加提心吊胆。
她反手握紧了他的手，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更加细心地为他处理伤口。这一刻，无声的默契和理解在两人之间流淌。
晚上，朴玉慧熬了浓浓的小米粥，又特意炒了鸡蛋，让孩子们悄悄给赵福顺家也送了一碗过去，感谢他帮忙。一家人默默吃着晚饭，气氛有些沉闷。
等孩子们都睡下后，朴玉慧坐在炕沿，就着昏黄的煤油灯，继续给佟山海身上一些细微的伤口涂药膏。屋子里很安静，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和窗外偶尔传来的狗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