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宴席尚未正式开始，依着礼数，男女分园而聚，女眷们多在东园水阁及花厅，男宾则聚在临湖的西园敞轩。
花厅里，裴母含笑向宛玉递了个眼色，示意她上前见礼。
几位老夫人是祖父裴相那一辈的旧交，可裴老夫人过世的早，府中事务便由裴母主持。
谢宛玉会意，恭顺上前，一一行礼：“宛玉见过顾老夫人、谢老夫人、霍老夫人。”
顾老夫人银丝梳得整整齐齐，簪着一支碧玉簪，目光清明慈和，细细打量她片刻，含笑点头：“好乖的模样，瞧着就文静，是个知礼的孩子。”
说罢又轻叹，话音带些宠溺与无奈：“不像我小儿元景，整天上房揭瓦，没一刻安生，顽皮得紧。”
裴母以帕掩唇轻笑：“元景是男儿家，皮些也无妨。”
“倒是您家清窈，性子静、模样好，才情又出众，前几日我还同我们家老爷说，不知谁家有这个福气，能娶到清窈这样的好姑娘。”
说着目光四下一转：“怎的未见清窈？”
顾老夫人眼波微动，笑意更深：“那孩子许是在园中与姑娘们一同赏花、说些体己话呢，年轻姑娘家，总不爱陪我们这些老婆子枯坐着听些老掉牙的闲篇儿。”
众人闻言皆笑。
顾老夫人目光忽又落回宛玉身上，话锋微转：“元景今年也要十七了，或许也该让他娶个能管住他的媳妇儿。”
裴母脸上笑容倏地僵住：“就不知道谁家姑娘能管住元景了。”
顾老夫人听出她话中意思，笑了笑不再说话。
谢老夫人见状，未语先笑，适时地打起圆场，朝宛玉招招手：“好孩子，近些来让我瞧瞧。”
她拉过宛玉的手，在微凉的手背上轻轻拍了拍，“瞧这小手凉的，可是紧张了？莫怕莫怕。”
端详片刻又笑：“眉眼生得真是漂亮，清清亮亮的，是个有福气的面相。”
谢宛玉温顺回应：“老夫人谬赞了。”
霍老夫人虽年高，却自有一股飒利之气，只朝宛玉礼貌一笑，随即向身后微一示意。
侍立的丫鬟便即刻上前，将一份早已备好的见面礼，一支成色极好的白玉簪，恭敬地递到宛玉手中。
谢宛玉有些惶恐，还没有说话。
霍老夫人便道：“去吧，去园中寻姑娘们一同玩耍。”
“谢谢霍老夫人。”
离开花厅后，谢宛玉并未立刻前往东园，而是支开了秀巧嬷嬷，悄悄绕出穿廊，小心翼翼向西园男客所在之地行去。
西园临水，有一片正值花期的玉兰林，而湖水对面便是男客聚集之地。
——她要去寻顾元景。
如今她见不到林谦穆，但若能结交顾家其他人，便可借机去顾家做客。
为什么不先去寻顾清窈？
这位同父异母的妹妹，她心中像是有根刺，更何况等一下宴开席了，她便没有机会去寻顾元景。
——她会去寻顾清窈，但不是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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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园雅轩，顾太傅捻须笑问：“怎的不见裴少卿？”
说起这个，裴父脸色微黑了黑，放下茶盏：“顾公挂心了，凛儿今日不得空，在大理寺忙着处理公务。”
裴父虽与顾太傅同列三公，身为太师位份更尊，但因着辈份缘故，尊称他一声顾公。
顾太傅笑得温和，语气赞赏地像是在提自家孙女婿：“裴少卿年少有为，一心为公，是朝廷之福。”
西园湖畔，对岸的玉兰花开得正盛，清风拂过，落花如絮，铺满了青石小径，极其美。
谢宛玉挎着一只细竹花篮，一身浅粉色衣裙，更衬得肌肤胜雪，缓步穿行在玉兰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