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思及此,沈知意黯然伤神,心里又酸又涩。
这几日两人之间的点滴暖甜,那些体贴入微的照顾,那些醉后亦真亦假的甜言……
或许,他所做的那些,不过是因为担任了“丈夫”这个身份。
他是帝师,为天下人表率,夫妻和睦、家宅安宁,亦是其中重要的一项。
自己方才的无心之举,在他看来肯定是轻浮放荡,怕是触犯了他的底线。
沈知意机械地擦拭着长发,水珠滚落衣领,她却浑然不觉。
忽而,她蓦地想起,方才沐浴时,将那只沉香木镯摘下来放在了梳妆台上。
她走过去拿起镯子,指尖抚过上面精致的芷草纹样,呼吸沉闷。
虽然早先同意与江砚订婚时,思量的多是沈家利益与自身处境,可这几日相处下来,有些东西,好像在不经意间悄然改变了。
怔忡间,外间传来江砚的询问声:“夫人,我可以进来吗?”
沈知意一怔,慌忙将木镯套回腕上,又手忙脚乱地用沐巾裹住滴水的长发,这才快步走过去开门。
她也不知,明明在里头应一声即可的事,此时为何还要走过来开门。
门外,江砚端着一个烧得正旺的小火盆。
他已卸下玉冠,只一身素色寝衣,墨发用一根青色发带松松束在脑后,周身带着沐浴后的清润气息。
门开的瞬间,他一眼便瞧见沈知意微红的眼眶,心像是被揪了一下,眉心皱起。
江砚快步走进屋内,将火盆放置在里间地上。
旋即转身来到沈知意面前,急切无措地询问:“怎么了?可是、可是我方才举止冒犯,惹夫人生气了?”
沈知意感觉到脸颊上有湿意滚落,慌忙用手背蹭去,偏过头低声道:“没有生气。是头发没擦干,水迷了眼睛。”
江砚心口痛,他没有戳穿她笨拙的谎言。
即便他清清楚楚地看到那晶莹的泪珠,是从她泛红的眼底滑落。
即便他听出了她声音里强压下的哽咽与哭腔。
他自怀中掏出一方干净的素帕,抬手给她擦拭脸上泪珠,小心翼翼问道:“那夫人告诉为夫,为何不开心?是不是今日陆执对你说了些什么话?”
沈知意赶紧摇头,生怕他误会什么。
她看着江砚眼中的关切,觉得自己这般吞吞吐吐,需要人费力猜测哄慰的模样,实在显得小家子气。
于是深吸一口气,决定道出实情:“方才在耳室,我误将郎君当成了春草,所以才失礼叫你拿香膏。后来沐巾也并非我故意,而是……”
她话还未说完,江砚的食指带着微凉的触感,覆在了她唇瓣上,止住了她后面的话。
江砚看着她湿漉漉的眼睛,眉宇间愈发温和,声音低沉而缱绻,“我还当是我做错了什么惹得夫人委屈,原是夫人为这点小事胡思乱想。
莫说是拿香膏沐巾,我既娶了你,便甘愿一生听凭夫人差遣,何来冒失之说?”
他说着,骨节分明的手捧起她脸颊,指腹带着薄薄的茧子,一点点拭去她脸上残留的湿意。
略带薄茧的触感抚过脸颊,激起一阵酥酥麻麻的感觉。
沈知意不敢去看他,耳垂很快染上绯红。
知道江砚没有误会她,堵在心头的阴云被吹开了。
可他那几句话,钻进人耳朵里,怎么就叫人心“噗通噗通”的乱跳。
江砚看着她微微颤抖长睫,心头软成一片。
他觉得,眼下或许是个好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