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二日，她带着女儿直接找到了我的锦绣坊。
那天，我正在和一位大主顾商谈。
我的管事神色慌张地跑进来，在我耳边低语：“东家，外面有位姓任的小姐带着一个孩子，说一定要见您……”雅间里的所有人都看向我。
我面不改色地对主顾笑了笑：“抱歉，失陪片刻。”
我走出雅间，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大堂里的任清窈和祁宁。
一年不见，任清窈消瘦了许多，眼底带着浓重的疲惫和沧桑，再也不复从前的明艳动人。
祁宁也长高了不少，她怯生生地躲在任清窈身后，一双眼睛红红的。
看到我出来，任清窈的眼睛瞬间亮了，她快步上前，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星阑，我……我终于找到你了。”
我站在原地没有动，神情冷淡地看着她：“任小姐，有事么？
若是无事，还请莫要打扰我做生意。”
“星阑，你别这样……”她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
“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这一年，我日日夜夜都在后悔，悔不当初。
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我们……重头来过。”
“重头来过？”
我冷笑了一声。
“任清窈，信任如同一面铜镜，碎了，便再也拼不回去了。
你觉得我们之间，还有可能么？”
她被我问得哑口无言。
就在这时，祁宁从她身后跑了出来，一把抱住了我的腿，放声大哭。
“爹爹！
爹爹，对不起！
是宁儿不好，我不该撒谎骗您，我不该唤您叔父！
您别不要我，爹爹！
我好想您！”
孩童的哭声，总是最能牵动人心的。
锦绣坊的伙计们都露出了不忍的神色。
我垂下眼，看着抱着我小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女儿。
心里还是不可避免地泛起了一丝微澜。
但也仅仅是一点点而已。
有些伤口结了痂，便不会再疼了。
我一根一根地掰开她的手指。
然后，我蹲下身与她平视，声音平静：“祁宁，我不是你爹爹。
你的爹爹，是陆怀瑾。”
“在你选择与他们一同指认我是叔父的那一刻起，我们父女情分，便已尽了。”
祁宁哭得更凶了，她不停地摇头，语无伦次地说：“不是的，不是的！
您才是我爹爹！
我不要他，我只要您！”
“晚了。”
我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们。
“这世上，不是所有对不起，都能换来一句没关系。”
任清窈的身体晃了晃，她看着我，眼里充满了绝望和哀求：“星阑，孩子是无辜的，她还小，不懂事。
你就算恨我，也别把气撒在孩子身上。”
我勾起嘴角：“任清窈，你到如今还不明白么？
她不是不懂事，她只是与你一样，懂得如何权衡利弊，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一方。”
“当初，陆怀瑾和我父亲是你们眼中的强者，所以我被毫不犹豫地抛弃了。”
“如今我看起来过得比你们好，所以你们又想回来，重新抓住我。”
“你们爱的从来都不是我，而是我能带给你们的荣华与倚仗。”
话音落，任清窈的脸色变得惨白。
“任小姐，”我最后看了她一眼。
“若你是来谈生意的，我十分欢迎。
但若是来叙旧的，抱歉，我没空。”
说完，我不再看她们，转身准备回雅间。
“祁星阑！”
任清窈在我身后，用尽全身力气喊出了我的名字。
我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她用近乎破碎的声音说：“我爱你。
不管你信不信，我真的只爱你一个人。”
“怀瑾他……不过是我年少时的一份道义。
我以为对他好是理所应当，我从未想过要与你和离……”我没有说话，头也不回地走进了雅间。
事到如今，再纠结这些，早已没了意义。
她嘴上说得再动听，她的所作所为早已伤我至深，覆水难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