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但赵和漾很感谢自己是个笑话，至少活了下来。
……
赵和漾低垂着头，不敢再看那高高在上的帝王。
殿内死一般的寂静，只有赵期元指尖无意识敲击御座的细微声响，如同催命的鼓点，敲在赵和漾的心上：“既然你想谢恩，那朕今日便给你一个谢恩的机会。”
机会？谢恩的机会？
赵和漾懵了。
赵期元似乎很满意她这副懵懂的模样，他脸上那层威严冰冷的壳子忽然裂开一道缝隙，露出了一个堪称和蔼的笑容。
这笑容出现在这肃杀压抑的乾心殿，显得格外诡异而刺眼。
“小和漾。”
赵期元的声音甚至带上了一丝近似长辈的温和：“从今日起，你再也不是普通的公主，你是我大兖最尊贵的——长公主。”
这突如其来的盛宠，像一个千斤重的金冠，猛地砸在了她这个刚刚还自称奴婢的孤女头上。
极致的惶恐让她几乎是本能地重新重重磕下头去，额头撞击在金砖上的声音在寂静的大殿里格外清晰响亮：“奴婢不敢！奴婢何德何能……”
这突如其来的恩宠，比责罚更让她感到无边无际的恐慌。
赵期元的声音依旧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朕说你是你就是，还有以后不许再以‘奴婢’自称了。”
赵期元从龙椅上缓缓站起身，一步一步走下御座的台阶，直至巨大的阴影将跪伏在地的赵和漾完全笼罩。
赵和漾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快要冻结。
赵期元在她面前停下，微微俯身，一只带着象征权力玉扳指的手，轻轻扶住了她纤细瘦弱的胳膊。
赵期元扶起她颤抖的身体：“起来吧，朕的长公主。但这世间没有天上掉馅饼的事。我想，小和漾……不，朕的新晋长公主，你也明白这个道理，对不对？”
赵和漾被迫站直，身体却僵直得像一块木头。
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那一点点荒谬的眩晕感。
赵和漾感觉自己的牙齿都在咯咯作响，视线带着无法抑制的恐惧，转向了那个一直如同幽灵般矗立在大殿阴影里的南国巫者。
那阴影里的巫者，仿佛融入了黑暗，只有袍角那些冰冷的铃铛，似乎在无声地窥视着她赤裸的灵魂。
赵期元顺着她的目光，嘴角的笑意加深了几分，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从容。
他牵着赵和漾冰冷僵硬的手腕，不容抗拒地引着她，一步一步，走向那个阴影中的身前面前。
那巫者的脸依旧隐在披散的长发之后，只有那过于苍白的下颌和微微上扬的唇角，在阴影中勾勒出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轮廓。
冰冷、阴邪的气息扑面而来，赵和漾感到自己浑身的汗毛都倒竖起来。
在距离那巫者仅有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下，赵期元松开了赵和漾的手腕，如同丢弃一件物品。
赵期元抬手，指向那扇位于大殿侧面没有任何雕饰的偏殿殿门，那门紧闭着，没人知道里面是什么。
赵期元的声音恢复了冷淡：“你只需要，跟着这位蛛骨大人，去偏殿里安静地待上一会儿，听他的话喝点药。”
赵期元的手轻轻在赵和漾单薄的肩头拍了拍，力道很轻，但赵和漾只觉内心顿感窒息：“再出来时，你，就是我大兖最尊贵的长公主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那一直如同雕塑般的蛛骨，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