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房屋窗户门都被堵严实了,但他感觉寒气还是一阵阵往里钻。他蜷缩着身体,牙齿都在打颤。
就在这时,他忽然想起晚上回来时,眼角瞥见林峰门口那堆杂乱的煤块。
对林峰的恐惧让他本能地抗拒这个念头,但身体的冰冷和对温暖的渴望像猫爪一样挠着他的心。
“这么晚了……他肯定睡了……”闫解成在心里挣扎,
“那煤堆乱糟糟的,少几块……他应该发现不了吧?”
恐惧与贪念激烈交战。
最终,对温暖的渴望压倒了对林峰的畏惧。
他咬了咬牙,摸索着套上冰冷潮湿的棉袄,蹑手蹑脚地下了床,小心翼翼地拉开房门,做贼似的溜了出去。
冰冷的雨水打在脸上,他打了个激灵,心脏砰砰直跳。
他快步跑到林峰门口的煤堆旁,也顾不上煤块被雨水浸透,胡乱抓了几块,紧紧抱在怀里,又鬼鬼祟祟地溜回了屋子,轻轻关上门,整个过程快得像一阵风。
屋内,林峰清晰地听到了门外细微的脚步声和煤块轻微的碰撞声。
他没有动,甚至脸上露出了预料之中的笑容。
果然和计算的一样,连爱占便宜的贾张氏都不敢动他的煤堆,闫解成有这样的胆子!
闫解成偷煤回来,心还在狂跳。
他把几块湿漉漉的煤放在还有余温的炉膛边,想烤干一点水分。
但屋子里实在太冷,他烤了一会儿,见煤块表面似乎干了点,实在耐不住寒意,也顾不上那么多了,直接将这几块湿煤全都塞进了还有暗火的炉子里,希望能顶一阵子。
然后,他迅速钻回被窝,紧紧裹住自己,在渐渐弥漫开的一丝微弱暖意中,昏昏沉沉地睡去。
林峰一直透过窗户的缝隙,借着微弱的天光,冷冷地注视着那房子那低矮的烟囱。
起初,烟囱没什么动静。
过了一会儿,开始冒出淡淡的烟气,因为煤是湿的,燃烧不充分,烟色显得有些发黑。
随着炉火试图点燃湿煤,烟色逐渐变浓。
然而,今夜气压极低,连绵的雨水仿佛形成了一张无形的网,将大部分本应向上飘散的浓烟死死压住,只有少量浑浊的烟气断断续续地从烟囱口逸散出来,更多的则滞留在了室内。
看到这一幕,林峰知道,计划成功了。
现在,闫解成和闫解放那间密闭性不错的房间里,恐怕正在无声无息地积聚着致命的一氧化碳。
他平静地收回目光,重新躺好,闭上眼睛。
这一次,他甚至不需要再做任何事。
贫穷、算计、父亲的苛刻、以及他们自身贪图小便宜和畏惧寒冷的弱点,共同为这对兄弟铺就了通往地狱的道路。
雨水依旧不知疲倦地敲打着窗棂,仿佛在为即将发生的“意外”奏响单调而冰冷的序曲。
……
翌日,清晨。
雨势稍歇,但天色依旧阴沉得像块脏抹布。
空气中弥漫着雨水的湿冷和一股……若有若无的、类似煤烟未充分燃烧的怪异气味。
最先发现不对劲的是三大妈。
她左等右等,不见后院的闫解成、闫解放两兄弟过来吃早饭。
这不合常理,就算不上工,俩半大小子为了早饭,也不可能睡到这么晚,更何况昨天还说今天有活干呢。
“老阎,你去后院看看,解成解放咋还没起来?这都啥时候了。”三大妈推了推正在慢条斯理喝糊糊的阎埠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