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看到屏幕上一片空白的来电，贺凛的眉眼再次冷下来。
“我接个电话。”
他霍然起身，过大的力道将椅子撞翻在地上。
望着男人走远的背影，苏以安捻着琴弦，敛去了眼底细微的怅惋。
一路走到后院，贺凛按下接听，声线沁着森然的寒意，“我有没有说过，别自作主张地联系我？”
从听筒里传出的，是经过处理的电子音。
“你的手机有反追踪系统，还怕被人监听？”
贺凛冷笑，“有事就说。”
“我是提醒你，上一针的药效快过了，再不续上，又该受罪了。”
贺凛闭了下眼，掌心的力道几乎要捏碎手机，“我记得，不用你提醒。”
机械的电子音笑了一声，“看样子，苏以安是相信你了？”
“别跟我废话。”贺凛不耐地打断对方，“东西你找地方放好，我会尽快过去。”
说完，他直接挂了电话。
半分钟后，手机收到一条消息。
“留给你的时间不多，好好把握这唯一的机会吧。”
贺凛盯着屏幕，漆黑的眼底犹如风雨欲来。
他的性子冷血，素来喜怒不形于色，因而很少像现在这般，骨子里的狠戾横冲直闯。
留给他的时间不多。
那就去死好了，反正有的是想买他命的人。
可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他偏是一身反骨，挣扎在烂泥堆里也活下来了。
——至少这一年内，你的命是我的，所以千万记得惜命。
脑海中突兀地响起苏以安的声音，贺凛甚至还记得，她说这话时的语气和神情。
可她不知道的是，他想惜命，到底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贺凛在后院站了许久，等到胸腔积压的戾气消散了，才慢慢往回走。
先前撞倒的椅子已经扶起来了，苏以安依然坐在古筝前，听到脚步声，抬起眼平静地投来视线。
明明什么都没问，他却莫名生出，她仿佛能将他看穿的错觉。
“还听吗？”
苏以安说了一句毫无相干的话。
贺凛重新坐下，懒散地伸长双腿，“二小姐弹琴给我听的殊荣，能不听么？”
苏以安换了首曲子，弹的是《禅院钟声》。
贺凛仍是兴致缺缺，不过就算听得懂，此时他的目光和心思，也全落在苏以安身上。
她微低着头，长发用坠着流苏的簪子挽起，露出的后颈线条漂亮又修长，耳垂上的玉石温润莹亮。
真是干净，像一抔不染尘埃的新雪，底色纯白。
可越是这样，就越想让人弄脏，染上跌落地狱的黑暗。
……
周六，京大附属医院住院部。
穆川在昨天从ICU转回了普通病房，经历整整一周，终于脱离危险期。
病房外，苏以安叩了叩虚掩的门，不待里面有动静，身侧的贺凛已经将门一脚踹开。
别问他为什么不用手，因为他拎着两袋沉甸甸的水果，腾不出手。
苏以安偏过头，小声地道，“这里是医院。”
贺凛充耳不闻，直接将水果扔到墙角，一副随心所欲的样子。
袋里的水果滚出来几个，苏以安弯身去拾，自然也没注意到，在她身后看不见的角度，贺凛和穆川交换了一个眼神。
那是只有彼此明白的深意。
随后，贺凛带上门出去了。
苏以安走到病床边，看了眼监测仪的数据，而穆川也正望着她，欲言又止。
“二小姐。”他的声音还很虚弱。
苏以安在椅子上坐下，细长的柳眉微微舒展，“我看过病历了，恢复的情况要比想象得好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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