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快亮时，老张的数钱声混着鸡叫传来。
我踢开脚边的死老鼠，给周磊发了条语音：“方子发邮箱了，记得用繁体字打印。”
晨雾漫进仓库时，手机屏突然被群消息点燃。
有人发了张抢救室照片，配文：“新药见效太快了！”
心电图在惨白的背景上拉成直线。
我关掉手机，把真药丸埋进槐树下。
树根处缠着半截红绳，是我爸给我系的长命锁——现在勒着一只僵硬的死麻雀。
周磊的药厂开业那天，鞭炮屑混着纸钱飘了半条街。
我蹲在对街馄饨摊嗦汤，老板娘指着LED屏上的“抗癌神药”广告直咂嘴：“五百块一颗糖豆，抢钱呐？”
屏幕里周磊的金牙闪着寒光：“这是陆神医独门秘方改良版！”
他身后站着三个穿白大褂的“专家”，我认出最胖的那个——上个月还在菜市场卖狗皮膏药。
病友群的提示音突然炸响。
“抵押房产证换药！
中介速联！”
配图是张皱巴巴的房本，封皮上还粘着化疗患者的呕吐物。
戴金丝眼镜的直播男突然冲进药厂大厅，镜头怼着药柜狂拍：“家人们看！
这就是救命的仙丹！”
玻璃罐里黑黢黢的药丸滚动着，像一堆风干的羊屎蛋。
穿病号服的男人扑到柜台前，牙齿啃着防弹玻璃：“给我药！
我把闺女押给你们！”
保安拽他衣领时，扯出半截输尿管，黄浊的液体淅淅沥沥洒在金砖地面上。
周磊的鳄鱼皮鞋尖踢开脏污，话筒撞在嘴角喷出血沫：“排毒反应！
说明药起效了！”
人群突然沸腾，有个老太攥着存折猛砸柜台：“我要十瓶！
让我死快点！”
我咽下最后一口馄饨，汤里浮着只死苍蝇。
手机震了震，老张发来照片：周磊的马仔正在他仓库搬附子，麻袋上印着“剧毒农用”。
<深夜的殡仪馆比菜市场还热闹。
我缩在走廊拐角，看急救床轮子碾过黏稠的血迹。
担架上的人七窍流血，手指还死死抠着药瓶，指甲缝里嵌着“阎罗丸”的金箔纸。
值班医生扯着嗓子骂护士：“这月第七个乌头碱中毒了！
报警啊！”
小护士哭着指监控：“家属不让！
说排毒反应要静养！”
病友群突然弹出一条视频。
满脸血痂的女人对着镜头笑：“家人们看！
我皮都蜕了三层！”
她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