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戴着鸭舌帽，压低声音问我是不是阿兰，然后递给我半块摔碎的青花瓷片。
我心里一动，从床板下摸出另外半块——这是当初顾明远匆忙间留下的信物。
“顾先生让我告诉你，他安全了。
以后，这里就是联络点。”
陌生人留下一个地址和新的对接暗号，又匆匆消失在人流中。
从那天起，我的算命摊，就不再仅仅是算命摊了。
我成了顾明远安插在沪上最底层的一双眼睛，一张耳朵。
十六铺鱼龙混杂，三教九流汇聚，正是打探消息的绝佳场所。
那些来算命的太太小姐、车夫苦力、舞女瘪三，他们嘴里不经意间流露出的信息，经过我的筛选、拼凑、分析，就成了一份份传递出去的情报。
我依旧穿着那身洗得发白的粗布褂子，头发用一根木簪随意挽着，坐在人来人往的街角。
听着张家长李家短，看着谁家发了财，谁家倒了霉，谁又和哪个当官的、哪个洋人扯上了关系。
3.我与顾明远的第二次见面，他不知为何暴露了行踪，被困在了一处靠近十六铺的货运仓库里，外面围满了青帮打手和便衣特务。
我得到消息时，脑子一片空白。
只有一个念头：救他！
我必须救他！
我找到了平日里交好的几个舞女姐妹。
这些姐妹看着风尘，却最是义气。
我把身上所有的钱都掏出来，塞给她们：“姐妹们，帮我个忙！
去仓库那边闹起来！
就说有人抢地盘，或者有人调戏姐妹，怎么乱怎么来！
把水搅浑！”
翠芬她们二话不说，立刻行动起来。
很快，仓库那边就响起了女人的尖叫声、哭喊声，夹杂着男人的咒骂和打斗声。
接着，不知道谁点燃了仓库里堆放的棉纱，火光冲天而起，浓烟滚滚。
混乱中，我进了仓库的侧门。
里面也是一片狼藉，到处是打斗的痕迹。
我一眼就看到了被几个人围攻的顾明远，他身上又添了新伤。
“顾明远！”
我尖叫一声，捡起地上的一根铁棍，不顾一切地冲了上去，狠狠砸在一个打手的背上。
顾明远显然没料到我会出现，愣了一下。
趁着这个空档，我拉起他就往外跑：“这边！
跟我来！”
我拉着他，七拐八绕，躲避着搜捕的人流，最终来到一辆停在暗巷里的泔水车旁。
这是我早就安排好的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