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燃了一支烟。

姨默默地走过来,从我手里拿过那个手表盒子。

她的手指在那光滑的塑料外壳上停留了片刻,没有摩挲,只是很轻地拂了一下,仿佛拂去看不见的灰尘,然后把它轻轻放在茶几上,挨着那个落满灰尘的粉色棉花糖机。

两个崭新的物件,像两个冰冷的嘲讽。

“锅里温着小米粥,” 她声音很轻,带着一种尘埃落定般的疲惫,“喝点吧,养胃。”

说完,她转身进了厨房,暖水瓶塞子被拔起,发出“噗”的一声轻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第四章 女儿心中的苦井日子像掺了沙子的粥,硌着牙往下咽。

小雨依旧在我爸面前扮演着安静的“作业困难户”,在我面前则继续完美复刻那个会甜笑、会接包、会惊叹的“贴心小棉袄”。

只是那层隔在我们之间的玻璃,更厚更冷了。

我给她买的新书包,她第二天就换回了那个洗得发白、边角磨损的旧帆布包。

那只昂贵的智能手表,更是从未见她戴过,表盒依旧放在茶几上,像一件待处理的证物。

家里的空气里,高考的倒计时像悬在头顶的铡刀,而另一种更沉重、更粘稠的疲惫无声地蔓延。

我爸的烟抽得更凶了,阳台上的烟灰缸总是堆满。

姨依旧忙碌地操持着三餐,但她眼里的光黯淡了许多,时常对着淘米的水发呆,或者在深夜,坐在客厅没开灯的沙发上,手里捏着那块老式的、表蒙子都磨花了的怀表,那是她唯一的嫁妆。

我知道那块压在心头的石头是什么。

我也被它压得直不起腰。

家长会那天,班主任,一个面容和善但眼神锐利的中年女老师,在散场后单独留下了我。

办公室里弥漫着消毒水和粉笔灰的味道。

她推了推眼镜,语气凝重:“李雨爸爸,孩子最近的状态…很让人揪心。

作业完成度非常低,课堂上眼神是飘的,整个人像丢了魂。

我们几个老师轮流找她谈心,她只是低着头掉眼泪,一句话也不肯说。

家里…是不是有什么难处?”

她的目光带着沉重的探究,落在我这张被长途驾驶和心事过早刻下沟壑的脸上。

我能说什么?

剖开这血淋淋的家丑?

诉说一个孩子夹在破碎父母间的窒息?

描述这所宽敞明亮却冰冷得像陈列馆的房子?

所有的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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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