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身回去，忽然，一个熟悉到让我骨髓都发冷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Sir, your drink.”（先生，您的酒。
）那声音，卑微，讨好，带着一丝刻意压低的沙哑。
我猛地转过头。
只见一个穿着侍应生制服的男人，正谦卑地弯着腰，将一杯威士忌递给一个满身肥肉的白人富商。
昏暗的灯光下，我看不清他的脸。
但那个身形，那个轮廓……富商接过酒，嫌恶地看了他一眼，用英语骂道：“黄皮猴子，滚远点，别脏了我的眼睛。”
侍应生身体一僵，却不敢反驳，只是更深地弯下腰，用蹩脚的英语不停道歉：“Sorry, sir. Very sorry.”就在他转身的瞬间，露台的灯光照亮了他的侧脸。
那张脸，虽然被岁月和苦难磋磨得憔셔不堪，但我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是顾凛。
他怎么会在这里？
还是以这样一种……不堪的姿态？
似乎是察觉到了我的注视，他也下意识地抬起头。
四目相对。
时间，在这一刻静止。
他脸上的谦卑和讨好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震惊、羞耻，和无处遁形的恐慌。
他手里的托盘“哐当”一声掉在地上，酒杯碎了一地。
尘埃落定，各自天涯“顾……顾凛？”
我几乎是不确定地喊出这个名字。
眼前的男人，和我记忆中那个清俊的少年，相差实在太远。
他的头发油腻地贴在额前，眼窝深陷，脸上带着一种被生活反复捶打后的麻木和灰败。
只有在看到我的那一刻，那双死寂的眼睛里，才重新泛起了一丝波澜。
是惊涛骇浪。
他像是被雷劈中一般，僵在原地，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刚才那个辱骂他的白人富商不耐烦地吼道：“你这个蠢货！
还愣着干什么？
快把这里收拾干净！”
顾凛如梦初醒，他不敢看我，只是慌乱地蹲下身，用颤抖的手去捡地上的玻璃碎片。
锋利的碎片划破了他的手指，鲜血瞬间涌了出来，可他却浑然不觉。
那副狼狈又卑微的样子，让我心里最后一点波澜也归于平静。
我走上前，从钱包里抽出一张百元美金，扔在他面前。
“这里的损失，我赔了。”
我的声音很冷，不带任何情绪。
顾凛的身体猛地一颤。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