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璎珞从未见过主子如此失态，不敢有丝毫耽搁，立刻转身冲向那盆作为联络点的茉莉花，手指颤抖着将新的指令塞入泥土深处。
消息以最快的速度，通过那条沉睡的紧急线路送出了宫墙。
然而，无论是沈青黛还是赵擎都清楚，从京城到陇西，山高路远，消息传递需要时间。而太后的黑手，或许早已伸出。
接下来的几日，成了漫长的、令人窒息煎熬。
长春宫内，沈青黛表面依旧维持着赏花作画的闲适，但璎珞却能清晰地感受到她那平静表象下，每一根神经都绷紧到了极致。她时常对着西北方向出神，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那枚白玉佩，眼神晦暗不明。
乾清宫那边，周霆衍似乎也加大了力度。暗卫司的人马如同疯了一般在陇西各地搜寻，与当地官府的摩擦日益激烈，甚至发生了数次小规模的冲突，血溅当场。皇帝为此连发数道严旨，申饬地方官员阻挠办案，态度强硬得前所未有。
显然，皇帝也意识到了这个幸存者的重要性，并且，似乎真的下了决心要保住这个证人。
但这并不能让沈青黛安心。太后的阴影如同毒蛇，缠绕在心头。她的人在哪里？会以何种方式出手？
就在这种焦灼的等待中，赵擎的第一波回报终于通过山茶花的根须传了回来。
消息并不乐观。
“……暗卫司动作极大，已惊动当地。胡女‘丫丫’所寄养的远房亲眷闻风举家搬迁，不知所踪。据周边乡邻零星回忆，那女孩约莫十四五岁，沉默寡言，左手腕有一块红色胎记。目前线索中断，正在全力追查其亲眷可能逃往的方向……”
搬迁？失踪？
沈青黛的心猛地一沉。是听到了风声害怕被牵连？还是……已经被太后的人找到，甚至灭口了？
“让他们查！”她强迫自己冷静，对璎珞道，“重点查那些乡邻！看有没有人看到陌生面孔在附近出现，或者那家搬迁前有何异常！还有，那家原本以何为生？有何故旧？所有细节都不能放过！”
又是一轮更细致、也更危险的排查指令发了出去。
与此同时，沈青黛并未将全部希望寄托在赵擎身上。她开始动用另一条更隐蔽、埋藏更深的线——几个先帝时期便因各种原因被贬黪、散落在陇西一带低阶衙门里的老吏。这些人官职卑微，不引人注目，却往往能接触到最底层、最不为人知的讯息。
双管齐下，一张更密更细的网，撒向了陇西的迷雾之中。
等待依旧煎熬。
直到五日后，一个清晨。
负责打理花木的老太监，照例在清晨检查庭院花草时，在一株新移来的、尚未开花的芍药根部的泥土里，发现了一粒异常坚硬的“土块”。
这一次，里面的纸条上的字迹更加仓促，甚至带着一丝血迹般的污渍。
“……寻获那家搬迁时雇佣的车夫之一。其醉酒后言，那家人并非自愿搬迁，乃是夜间被一伙持刀‘官爷’强行‘请’走，方向似是往北面深山……车夫次日酒醒恐祸及自身，已连夜逃遁……另，暗卫司一行人于昨日在追查途中，遭遇‘山匪’伏击，死伤惨重，领头档头重伤昏迷……”
“官爷”？“请”走？山匪伏击暗卫？
沈青黛看着这纸条，只觉得一股寒气顺着脊椎猛地窜上头顶！
太后！果然是太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