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王院判的最后一句话,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在死寂的庭院中轰然炸响!

受孕之时,陆辰远在江南参加秋闱!

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白若云肚子里的孩子……根本就不是陆辰的!

这个惊天动地的真相,比白若云自导自演苦肉计还要令人震撼一万倍!

陆辰抱着白若云的手,瞬间僵住。

他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得一干二净,那双赤红的眼睛,难以置信地低下头,死死盯着怀中那个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女人,眼神里第一次出现了怀疑、惊恐和极致的荒谬。

婆母周氏更是如遭雷击,刚刚才缓过一口气,听到这话,伸手指着王院判,嘴唇哆嗦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竟是急火攻心,又一次晕了过去。

而白若云,在听到“最多三月”和“江南秋闱”这两个关键词时,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魂魄,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惨白如纸,连流血的伤口都仿佛忘记了疼痛。

“不……不是的!

不是的!”

她猛地回过神,疯了似的挣扎起来,死死抓住陆辰的衣袖,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声嘶力竭地尖叫:“辰哥哥,你信我!

你千万要信我!

是他在胡说!

是沈晚!

一定是沈晚这个毒妇收买了他,让他来污蔑我!”

“我怎么会伤害我们的孩子!

这孩子就是你的啊辰哥哥!

你忘了吗?

就是你从江南回来的那天晚上……就是那天晚上啊!”

她演得那叫一个情真意切,声泪俱下。

可惜,在场的都不是傻子。

我上前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唇角勾起一抹冰冷入骨的弧度。

“白若云,王院判乃太医院之首,御医典范,一生救人无数,他的诊断,难道还能有假?”

“我倒想替陆辰问问你,”我故意转向那张已经毫无血色的脸,声音不大,却字字诛心,“你究竟是多大的胆子,多狠的心,才能让你对自己腹中不知是谁的孽种,下此毒手,就为了栽赃陷害于我?”

“你又是如何瞒天过海,让一个三月大的胎儿,显出五月大的胎相?

让陆辰心甘情愿地为你遮风挡雨,为你逼迫发妻,为你……戴上这顶全京城都看得见的绿帽子?”

我的声音清清冷冷,每一个字,都像一把淬毒的锥子,狠狠扎进陆辰那早已千疮百孔的自尊心里。

他不是出轨,他是被当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傻子!

一个替别人养孩子的接盘侠!

“你还看不明白吗,陆辰?”

我怜悯地看着他,“她根本不是要安安稳稳地生下这个孩子,她是要用这个孩子的‘死’,来为你铺平接她上位的路啊!”

“只要这孩子‘意外’没了,罪名栽赃到我头上,我便成了谋害夫君子嗣的‘毒妇’,轻则一封休书扫地出门,重则送官查办,性命不保!”

“到那时,我这个‘外公是首辅’的正妻没了,她这个为你‘痛失爱子’、楚楚可怜的表妹,便能顺理成章地被你扶正。

好一招一石二鸟、借种上位的毒计!”

我的话,如同一把锋利无比的手术刀,将白若云那点恶毒而卑劣的心思,当着全京城百姓的面,剖析得淋漓尽致,鲜血淋漓。

陆辰的身体剧烈地晃了晃,脸色从惨白变成了铁青,又从铁青变成了死灰。

他看着怀里还在不停辩解“不是我”的白若云,眼中的信任与爱恋,终于在一瞬间,一寸寸地崩塌、碎裂,化为齑粉。

“若云……她说的是……真的吗?”

他艰难地开口,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

“辰哥哥!”

白若云彻底崩溃了,哭得肝肠寸断,“你怎么能不信我,去信这个贱人!

我们的孩子……我们的孩子还在我肚子里啊!

你快救救我们的孩子!”

一直沉默的王院判,此刻仿佛是嫌场面还不够乱,抚了抚花白的胡须,冷冷地补上了最后一刀。

“胎儿月份,乃医家之本,绝无错判之可能。

除非……除非这位白姑娘,怀的是哪吒,能在腹中随意变化大小。”

这句带着浓浓讽刺的话,彻底断了陆辰所有的念想和侥幸。

不是我,王院判不会错,那就只能是白若云自己!

他猛地甩开白若云的手,像是碰到了什么世界上最肮脏的东西一样,连连后退了好几步,任由她摔在冰冷的血泊里。

那眼神,是彻骨的失望,是信念崩塌的茫然,更是被人当成傻子愚弄了几个月的愤怒与羞辱!

“够了!”

户部侍郎张敬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显然是看腻了这场拙劣而肮脏的闹剧。

“来人,将这位自导自演的白姑娘,带回她的院子‘好生休养’!

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她踏出房门半步!

也别让她死了,留着她这条命,本官还有用!”

“至于清点嫁妆,继续!”

“是!”

两个如狼似虎的官差立刻上前,无视白若愈“辰哥哥救我”、“我肚子里真的是你的孩子”的凄厉哭喊,将她半拖半架地弄了回去。

庭院里,只留下一滩刺目的血迹,和跪在地上,失魂落魄,仿佛一瞬间苍老了二十岁的陆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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