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夫人!夫人呐!夫人你别走啊!”
眼见着老夫人头也不回地离去,老侯爷将头一转,正好抓住想要偷溜的胡清嘉。
“清清啊,过来陪阿翁下棋。”老侯爷朝她招招手,笑得满脸慈祥。
老夫人那句“臭棋篓子”可不是骂他,老侯爷那是实至名归,就连刚学下棋没多久的胡清嘉都能和他下得有来有回。
胡清嘉抿着嘴假笑,乖乖脱鞋爬上软榻,接过老夫人的棋局,继续和老侯爷下起棋来。
“哎不对不对,我刚才走错了,应该放在这里才对。”
“清清啊,我怎么记得这颗棋子刚刚不是在这儿的啊?是在这里吧?”
“阿翁,你悔棋都悔了好几次了。”
“哎呀清清,要敬老爱老。”
一老一少的说话声不断从屋内传出来,伴随着枝头上的喜鹊一起,叽叽喳喳,好不热闹。
翌日清晨,胡清嘉早早起床,揣着自己那张被评为丁的书法作业去找张嘉止。
玉书斋很清静,几乎听不见什么人的动静。只有清风拂过时,能听见小竹林里传来的竹叶沙沙声。
胡清嘉下意识放轻脚步,生怕自己的脚步声会吵扰到居住在这里的人。
江离和她说,世子已经在书房等她了。
她便径直往书房去。
可真到门口以后,她又生出几分犹豫来。她后退两步,时不时往屋子里面瞧上一眼。
“来了。”
胡清嘉吓了一跳,险些将手上那张宣纸给丢出去。
原来是张嘉止坐在窗边看文书,见她探头探脑、踌躇不前,才出声提醒一二。
胡清嘉紧了紧那张宣纸,悄悄呼出一口气,跨步往里走,“二表哥晨安。”
“表妹晨安,”张嘉止颔首,放下手中文书,开门见山,“给我看看你的字。”
看着眼前那么丰神俊朗的人,想起自己那么春蚓秋蛇的字,胡清嘉抿唇,抬手轻轻挠了挠自己脸颊。
见张嘉止一直在看自己,她不敢再耽搁,连忙将那张纸递给他。
张嘉止接过那张黑白相间的宣纸,指尖捻着边角,手腕轻微一用力,便将那张合在一起的纸完全打开。
嗯……
确实……
一言难尽……
胡清嘉很有自知之明,都不敢去看张嘉止的眼睛,视线游移、飘忽不定。
只是想到自己的成绩,她又鼓足勇气问:“表哥,我这字,还有救吗?”
张嘉止一时没说话,指尖轻轻摩挲那歪歪扭扭的字迹。
胡清嘉不得回应,心里愈发紧张,就连呼吸都变得短促缓慢起来。
良久,那坐着的人终于站起身来。
张嘉止放下手里的宣纸,缓步走到紫檀木博古架上,上下扫了两眼,从中抽出一本字帖来。
“先按照这本字帖练着试试。”
胡清嘉见张嘉止没有放弃自己这手字,陡然松了一口气,语气轻快不少,“多谢二表哥。”
她接过字帖翻了两页,只觉得陌生,好奇问道:“表哥,这是谁的字?不像王,不像颜,瞧着也不像柳,我在书肆里好像没见过这样的字帖。”
“是我幼时练字,母亲为我寻的。”
母亲。
张嘉止的母亲,那便是琅嬛长公主。
但长公主与靖海侯已经和离多年,胡清嘉从未见过琅嬛长公主,府上也鲜有人提起。
她思虑再三,没应这话,只道:“多谢表哥的字帖,我这就回去照着它练。”
“在这练吧。”张嘉止脱口而出。
胡清嘉愣住,眼中带了明显的错愕与疑惑。
她将手背到身后去,两手指尖彼此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