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丝微小的抗拒,都会招来他更重的殴打和更不堪入耳的辱骂。
“装什么死?!
老子花钱不是买个摆设!”
“扭什么扭?!
再扭打断你的腿!
反正你也不会叫!”
“臭哑巴!
丧门星!
看着你就晦气!”
那些恶毒的字眼,混合着他的喘息,在黑暗里发酵,变成最深的毒药,一点一点腐蚀着我残存的意识。
我死死咬着嘴唇,直到嘴里尝到铁锈味,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用身体的疼痛来抵御心灵深处的绝望和屈辱。
身上的淤青从未消散过,旧的叠着新的,被烫伤的地方起了水泡,又磨破,结了痂,又被新的烫伤覆盖。
手臂、腰背、大腿,布满了拐杖戳打留下瘀痕。
只有偶尔在深夜,当李瘸子的鼾声响起时,我才能蜷缩在冰冷的炕角,把脸深深埋进带着霉味的破被子里。
这时,掌心仿佛会传来遥远的、虚幻的温热,鼻尖会萦绕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干净的皂角气息。
村口那棵巨大的银杏树,金黄的叶子在秋风中飘落的景象,会短暂地浮现在眼前。
那些带着甜味的幻影,是支撑我在这黑暗中苟延残喘的唯一稻草,也是将我拖入绝望深渊的助力。
它们提醒着我,曾经有过光,有过暖,有过一个叫林瞬的少年,和他塞给我的、带着体温的糖。
而这一切,都被那十万块彩礼,埋葬在这个散发着腐朽恶臭的院落中。
五年。
一千八百多个日夜,在猪圈的恶臭、灶房的油烟、拐杖的抽打和深夜的屈辱中缓慢地爬行,每一刻都像在泥沼里挣扎。
我像一株被遗忘在阴暗角落的植物,日渐枯萎,感官变得迟钝,连痛觉都似乎麻木了,只剩下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和空洞。
直到那个消息,像一颗冰冷的石子,猝不及防地投入这潭死水。
那是一个阴沉的午后,一个穿着蓝布褂子、头发花白的老妇人,挎着个竹篮子,小心翼翼地推开虚掩的院门,探头探脑地张望了一下。
是村东头的王婶,一个平时极少来往的邻居。
“李大哥?”
她压低声音,试探着叫了一声。
李瘸子有些不耐烦:“啥事?”
王婶的目光飞快地扫过我,带着一丝怜悯,然后落在李瘸子身上,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小心翼翼:“刚…刚听人从柳树湾那边捎信儿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