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面前,巨大的手掌高高扬起,带着风声,却在距离妻子脸庞一寸的地方,硬生生停住,剧烈地颤抖着。
林秀吓得脸色惨白,尖叫一声,捂着脸缩到墙角:“你……你要打我?!”
陈实的手掌无力地垂下,那双曾经盛满酿酒时专注、待客时真诚的眼睛,此刻是碎裂的痛楚和彻骨的失望。
他没有看林秀,猛地转身,像一头暴怒的蛮牛,冲向墙角堆放的那几排刚灌装好的、贴着红纸、封着泥头的酒坛!
“当家的!
你干什么?!”
林秀惊恐地尖叫。
陈实充耳不闻。
他一把抱起一坛沉甸甸的“玉冰烧”,那曾是他视若珍宝的心血结晶。
他高高举起,脸上是近乎悲壮的决绝,然后狠狠地,用尽全身力气,朝着坚硬的地面砸了下去!
“哐啷——!!!”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乌黑的酒坛瞬间粉身碎骨!
清亮的酒液混着破碎的陶片,像绝望的眼泪,猛地向四周迸溅开来!
浓烈而……带着一丝异样水腥气的酒香,如同无形的巨浪,瞬间席卷了整个作坊,霸道地冲击着每一个角落!
琥珀色的酒液在地上肆意横流,迅速蔓延,浸湿了陈实的鞋袜和裤脚,也像冰冷的毒蛇,缠绕上林秀的心。
她瘫软在地,看着丈夫像疯了一样,抱起第二坛、第三坛……那些承载着他们多年心血、承载着“十里香”金字招牌的酒,在他决绝的、带着毁灭意味的动作下,纷纷化为满地狼藉的碎片和肆意流淌的浊流。
“不!
不要砸了!
那都是钱啊!
都是钱啊!”
林秀哭喊着扑上去,想抱住丈夫的腿。
陈实一把推开她,力气大得惊人。
他指着满地流淌的酒浆,那酒液在破碎的陶片间蜿蜒,色泽已不再纯粹,声音嘶哑,字字泣血:“钱?!
你眼里只有钱!
这是钱吗?!
这是咱的心!
是咱的命!
是桐溪镇老少爷们儿对咱‘十里香’的信任!”
他指着门外,手指剧烈颤抖,“你听听!
你听听!
这酒香!
它变味了!
它死了!
被你的水给活活淹死了!
‘十里香’的招牌,砸了!
被你亲手砸得粉碎!”
“不……不会的……他们喝不出来的……”林秀瘫坐在冰冷的、被酒液浸透的地上,喃喃自语,脸色惨白如纸。
满屋刺鼻的、混杂着陶土腥气的酒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