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半斤吧,尝尝。”
他终究是多年的老主顾,不忍心看着陈实太难堪。
“给我也来点。”
另一个声音响起,是码头上一个常来的力工。
生意,似乎有了一点点起色。
然而,“兑水”的风,如同长了脚,早已在桐溪镇悄然刮遍了每一个角落。
它不再是猜测,而是成了街谈巷议中板上钉钉的事实。
“听说了吗?
‘十里香’那酒,掺水了!
陈老板那么老实个人,也干这事?”
“啧啧,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怪不得前阵子喝他家的酒,总觉得味道寡淡,还以为是天热了呢!”
“哼!
他老婆干的?
我看没他点头,他老婆敢?
装模作样砸酒,挂个牌子,糊弄鬼呢!”
流言蜚语像无形的刀子,远比陈实预想的更锋利、更伤人。
老主顾们虽然同情陈实的遭遇,但那份根深蒂固的信任一旦崩塌,重建起来难如登天。
更多人是抱着一种看热闹、甚至幸灾乐祸的心态。
“假一罚十?
谁知道他新打的酒掺没掺?
掺了多少?
罚多少还不是他自己说了算?”
“就是!
有那闲钱,不如去‘福运来’买,人家那酒,贵是贵点,可喝着踏实!”
店堂里重新变得冷清。
偶尔有人来打酒,也是行色匆匆,拿了酒就走,再没了往日品评笑谈的热络。
陈实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勉强,眼神里的光也一点点黯淡下去。
他依旧每天天不亮就起来蒸粮、拌曲、看火候,做得比以往更加一丝不苟,仿佛要将所有的不安和绝望都倾注在这繁琐的工序里,酿出最纯粹的救赎。
他固执地坚持着,哪怕一天只卖出去几斤酒。
林秀彻底蔫了。
她像个影子一样缩在柜台后,低着头,不敢看丈夫,更不敢看进门的客人。
曾经精明利落的脸上只剩下灰败和深深的懊悔。
每一次门响,都让她心惊肉跳,以为是来退货、来责骂的。
钱匣空了,酒坊的生机,也像那被掺了水的酒香一样,日渐稀薄。
真正的致命一击,来自镇上最大的主顾——聚仙楼。
这天午后,聚仙楼的胖掌柜带着两个伙计,脸色阴沉地走进“十里香”。
他身后跟着几个伙计,抬着两个大酒坛,正是前几天刚送过去的“玉冰烧”。
“陈老板!”
胖掌柜的声音没了往日的和气,冷得像块冰,“你这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