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墩内侧。
爬进去时,水泥壁刮破风衣袖口。
里面比外面冷,水只到脚踝,但每走一步,鞋底都像踩在腐肉上。
拐过两个弯,前方出现一道铁栅,锈得快断了。
我伸手去掰,指尖碰到东西——八面残镜嵌在墩体内部,围成一圈,镜面朝内。
雨水顺着缝隙滴落,在镜中映出人脸。
是红裙人偶的脸。
每一具都和李大富办公室那八具一模一样,八字纸条贴在额前,墨迹被水泡开,还在往下淌。
其中一面镜背有字,湿漉漉的“巽”字,墨迹新,像是昨夜才刻上去的。
我伸手去摸,镜面突然一颤,映出我身后三米处的排水道拐角。
一个人影靠墙坐着,左腿短一截,右脚穿布鞋,鞋尖朝外。
他没动。
我也停住。
三秒后,他开口:“你来了。”
声音沙得像砂纸磨骨。
“你早知道我会来。”
我说。
“铜钱响了六次,第六个死的是我。”
他咧嘴,露出黄黑的牙,“你每杀一个,地底就响一声。
我数着呢。”
我往前走一步,罗盘贴在胸前。
血从铜钱裂口流下,在盘面画出一道斜线。
指针偏转,锁住他胸口——那里没有心跳,只有缓慢的蠕动,像有东西在皮下爬行。
“你是巽风。”
“曾是癸阴宗外门执事。”
他拍了拍瘸腿,“那年布‘九棺叠尸局’,我负责改地脉走向。
你师父说,死子入阴穴,活人才能走阳路。”
我盯着他袖口。
他慢慢卷起来,露出小臂内侧的纹身——蝎子,尾针勾在腕骨上,与周天成独子玉佩上的图腾完全一致。
“这纹,谁给的?”
“五虎遁。”
他笑,“每五年开一次门,选九人祭局。
你师父是第九次的主祭,你是第九子。
我们八个,是垫脚石。”
“你改了高架的地脉?”
“百鬼过桥。”
他抬手指头顶,“桥墩是棺,排水道是肠,车流是送葬队。
每夜子时,怨气顺着水道往上爬,养在桥心。
等第九个响声落地,桥就成了活棺,能把整座城拖进阴穴。”
我握紧罗盘。
铜钱裂口发烫,但没有愈合。
还差一道。
“你今晚就死。”
我说。
“我知道。”
他忽然咳嗽,一口黑血喷在镜面上,“可你听见响,也逃不过命。”
话音落,他右手猛地插进胸口,撕开皮肉,掏出一团湿黏的东西——是半截符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