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框眼镜换成金属质感,架在他高挺的鼻梁上,明明没有阳光却还是闪着细碎的光。
还是像块干净的玉。
“你这个点…下班了吗?”
我实在没劲去撕那些广告,站在一边看他认真用力铲更觉尴尬,帮他提着公文包,没话找话。
“通宵加班,刚结束。”
“这么忙啊…还好,比在省城好很多。”
他向来说话时语速很慢,好像每个字都在喉咙眼里滚了个遍才温声吐出,语气也温和。
这会刚刚铲掉一张红绿相间的小广告,垂眸看我。
“不问问我为什么回来吗?”
我没想到他会来这么一句。
高中毕业后再也没联系的人,天各一方,四年后却突然出现在小巷,认认真真帮我铲掉小广告,语气随和到让我以为曾经那些矛盾从未发生过。
他没那么不计前嫌,我也本就理亏,于是下意识顺着那句话问下去。
“啊,那为什么。”
他没回答我。
目光越过我的头顶落在身后的吉他上,几秒后收回视线,抬手帮我贴上那张大红色的招聘启事,修长的手指一点一点抚平纸张表面的褶皱,玉色与灰暗的电线杆柱和落俗的颜色广告形成鲜明反差。
他看了许久,目光沉沉。
“驻唱?”
“我可以兼职吗?”
3小城潮湿得如刚出水的海带卷,遍地暗绿色苔藓张牙舞爪爬上人家的木门。
每场雨后都阴沉一点的空气里,只有榕树的叶子一点点亮起来,压过房檐灰绿色的泥浆。
这里的一切都属于植物、泥土和潮热的风。
只有夜晚属于人类。
我把吧台的酒杯擦了一遍又一遍,郑沉坐在一边,似是不耐地皱起眉头,好几次抬起手又放下,终于在我擦第四遍时开了口。
“这杯子都快被你擦破了吧。
“你怎么了,今天也不去唱歌了。”
“没事。”
我下意识答,眼神再次瞥向门口。
今早也是这样下意识拒绝了随因的请求。
他真是疯了,明明已经有了稳定工作,为什么要来我这小酒馆兼职,毫无逻辑。
“在等人?”
郑沉终于发现端倪,左手食指屈起有节奏地敲着桌面,似笑非笑。
“人家不会放你鸽子了吧?”
他说这话时凑得很近,挑染成银白色的几缕刘海懒散搭在额间,看似是压低了嗓音,实则一旁的人只要稍离近点便听得到。
模样实在欠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