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里飘散,像秋后垂死的苇草。
那双浑浊的老眼空洞地望着那抔黄土,干裂的嘴唇翕动了几下,却没发出任何声音。
最后,她转过身,一步步挪回那个冰冷的家,从此再没踏出过屋门一步。
只有夜深人静时,总能听见她摩挲着什么硬物的声音,一遍又一遍。
那是一个冰冷的锡皮盒子。
柳氏固执地把它收在了炕褥最里层。
盒子空了,里面除了沾染的污黑血渍和污泥,什么都没有。
她瘦骨嶙峋的手指无意识地描摹着盒底凹凸不平的纹路。
有一天夜里,惨淡的月光从破窗棂漏进来,恰好照在盒子内底部几个细小的刻痕上。
不是字迹,更像是几个纠缠扭曲的、用极细针划出的、早已干涸的血色纹路。
像眼睛,又像锁链。
柳氏不懂那是什么,手指却僵在了那里,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流顺着指头尖一直窜到心底,沉甸甸地坠下去,冷得她浑身一颤。
“三儿…”她对着空盒喃喃一声,泪珠子终于断了线似的砸下来,滚落在冰冷的锡面上。
又过去几个月,冰冻的土开始松动。
县令大老爷换了一茬。
上一任离任时,陈家的万贯家财、粮铺子和膏腴田地,早已被县衙的钱粮师爷和书吏们明里暗里“处置”得干干净净,各自名下多添了几亩好地几处铺面。
县丞大人新娶的第七房姨太太手腕上,多了个成色极好的翡翠镯子,据说是从陈大山东厢房里抄出来的旧物。
醉仙楼依旧宾客盈门。
酒保吆喝的声音高了八度。
东街新冒出的“隆泰粮行”,掌柜的胖得和气,整天拍着胸脯吆喝“童叟无欺”,对前来卖粮的农人格外客气几分。
可粮价比年前悄悄落了,落得让那些卖粮的农人皱紧了眉头,暗自盘算这一季怕又是白忙活了,税钱从哪里挤。
茶馆天井里,说书人唾沫横飞:“诸位!
列位!
咱接着说那嘉靖爷炼金丹,海瑞抬棺骂奸的豪勇…至于那陈家遭邪祟的事儿?
咳!”
他拖长了调门,扇子一拍,“不过是…天道好还,报应不爽罢了!
人呐,亏心事做多喽,自有天收!
您说那乱葬岗?
啧啧…那地方,古来就是聚阴地!
少去!
少去为妙!”
众人听得咋舌点头,跟着感慨几声人心不古,世道艰难,末了又扯到京里的官场和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