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本封面印着模糊不清水果画的旧食谱,故意翻到发黄粘在一起的书页,“啪”的一声轻响,在寂静中如同甩鞭子。
“哦?”
我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刻意让声音在书架间回荡,“这个……好像是讲面点做法?”
停顿了一下,确保哈里斯能清晰地捕捉到每个音节,“……比如蓝莓松饼(bluberry muffins)?”
当那如履薄冰般危险的音节,尤其是那个沉重的尾音“松饼(muffins)”,最终从我的齿缝间掉落在这片几乎冻结的空气里时,哈里斯埋在扶手椅中的枯瘦身体猛地痉挛了一下,像被一把看不见的冰锥狠狠扎进了脊椎骨。
那本厚重的古籍从他骤然脱力的膝盖上滑了下去,“砰!”
地一声闷响,重重砸在破旧的地板革上,腾起一小片灰蒙蒙的尘雾。
他瘦长的手指以一种极其别扭的姿态扭曲着扣住了扶手椅的边缘,干瘪的手背上青筋在瞬间因过度用力而根根暴突起来,如同老树根般虬结缠绕。
那张在厚厚镜片下、总是保持着一种知识性疏离感的脸上,皮肤瞬间变成了灰扑扑的土色。
镜片后那双灰蓝色的眼睛里,像是被猛地泼进了一盆滚沸的油,爆开一片浑浊的惊恐与难以置信的混乱光芒。
他的喉结剧烈地上下滚动了几下,徒劳地挤压着空气,似乎想喊叫或质问,却最终只从颤抖的唇缝里挤出半声被硬生生截断的、极短促的抽气。
他甚至没有再看我一眼——目光似乎在我身上短暂地触了一下,却如同被火焰灼烫般猛地弹开。
他几乎是从椅子上“弹”起来的,动作慌乱得如同一个初学走路的稚童。
那只被遗忘的古书还躺在尘埃里。
他就那样踉跄着冲向狭窄的楼梯间入口,脚步踏在地板上发出的空洞声响在寂静中急促地回荡,如同丧钟。
他甚至忘记去关上那扇吱呀作响、摇摇欲坠的楼梯小门,任由它敞开着,投下一片摇晃的阴影。
于是,这安静得如同坟墓的图书馆三楼角落,只剩一个“违规者”。
哈里斯刚才冲出的那个空位置旁边,就是一面爬满灰尘的、堆满破旧文件盒的墙壁。
死寂。
只有微尘在从高窗斜射进来的那几束光栅中缓缓悬浮游动。
哈里斯冲向楼梯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