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科长,天不早了,我明天还有很多正事要办。”
我收好信封,转身就走,不再给他任何说话的机会。
他站在原地,看着我的背影,似乎还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沉默地看着我走进了招待所的大门。
第二天一早,我算准了顾延舟上班的时间,施施然地下楼。
果不其然,他又等在招待所门口,眼下一片青黑,像是整晚没睡。
看到我,他立刻像闻到腥味的猫一样迎了上来。
“晚秋,我们谈谈。”
我没理他,径直走到招待所旁边的供销社。
他像一条甩不掉的尾巴,亦步亦趋地跟在我身后。
供销社里人来人往,售货员正懒洋洋地打着哈欠。
我走到柜台前,在所有人惊讶的目光中,把昨天顾延舟给我的那个信封,“啪”的一声拍在柜台上。
“同志。”
我对那个睡眼惺忪的售货员说,“把这些钱,全都给我换成水果糖。”
售货员和跟在我身后的顾延舟,都愣住了。
“全……全都换?”
售货员结结巴巴地问,以为自己听错了。
“对,全都换。”
我重复了一遍,声音清晰。
几百块钱的水果糖,在那个年代是什么概念?
售货员把整个柜台的存货都搬了出来,堆在柜台上,像一座五颜六色的小山。
我找招待所的服务员借来一个大布袋,把糖全都装了进去,沉甸甸的。
<然后,我扛着布袋,走到供销社门口。
一群刚放学的小学生,背着军绿色的帆布书包,叽叽喳喳地从门口路过。
我笑着朝他们招了招手:“小朋友们,过来,阿姨请你们吃糖。”
孩子们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欢呼着围了上来。
我解开布袋,把一把又一把花花绿绿的水果糖塞进他们脏兮兮的小口袋里,塞进他们怀里。
“吃吧,都吃吧,别客气。”
我笑着说,声音大得足以让门口每一个人都听见,“有个好心的叔叔,钱多得没地方花,非要做好事,还不肯留名呢。”
孩子们天真烂漫,嘴里含着糖,含糊不清地朝我身后那个脸色惨白的男人喊:“谢谢叔叔!
叔叔你真是个好人!”
我转过头,看着顾延舟。
他的脸,白得像一张纸,嘴唇颤抖着,像是想说什么,却又被巨大的羞辱感死死地堵住了喉咙。
他站在那里,被一群孩子的道谢声包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