朴的砚台,一只骨节分明、沾了点墨渍的手——我的手。
直播间里空空荡荡。
只有系统塞进来的几个僵尸粉。
我拿起旁边一个小墨锭,是我在楼下文具店买的,最便宜的那种。
墨锭粗糙,带着刺鼻的化学气味。
跟砚台完全不配。
我把墨锭按在砚堂上。
加水。
开始磨。
动作很慢。
很沉。
我爸说过,磨墨如做人。
急不得,躁不得。
心浮气躁,磨出来的墨就粗,就涩,写不出好字。
粗糙的墨锭摩擦着细腻的石质,发出沙沙的轻响。
黑色的墨汁,一点点在砚池里晕开,浑浊,带着颗粒感。
很难看。
直播间人数:2。
可能还是机器人。
我低着头,专注地看着墨汁在砚池里打转。
看着那些粗大的颗粒沉不下去,也化不开。
就像我心里堵着的那口浊气。
五年。
扮演另一个人。
压抑自己的一切。
喜好,情绪,甚至愤怒。
像个没有灵魂的影子。
沙沙沙……墨锭摩擦着砚台。
“这磨墨呢?
主播手挺好看。”
一条弹幕飘过。
是个真人。
我没抬头。
继续磨。
沙沙沙……“什么砚台?
看着有点年头?”
又一条。
我还是没说话。
只是把磨墨的动作,放得更慢,更沉。
手臂的线条因为用力而微微绷紧。
浑浊的墨汁越来越多。
“主播哑巴?
搞行为艺术?”
有人不耐烦。
“背景好破。
卖的啥?
砚台?
这年头谁还用这个?”
弹幕渐渐多起来几条。
好奇的,嘲笑的,不明所以的。
我停下了手。
墨锭搁在一边。
砚池里,是半池浑浊不堪、漂浮着颗粒的劣质墨汁。
我盯着它看了几秒。
然后,伸手,端起那个沉重的砚台。
“哎?
要干嘛?”
弹幕有人问。
我端起砚台,手臂抬起,对着墙角那个塑料垃圾桶。
哗啦——!
半池浑浊的墨汁,连带着里面化不开的粗糙颗粒,被我毫不犹豫地泼进了垃圾桶!
黑色的液体溅在桶壁上,滴滴答答往下淌。
几滴甚至溅到了我洗得发白的牛仔裤脚上。
直播间瞬间安静了。
弹幕都停了。
我放下空了的砚台。
拿起旁边一块干净的旧布,仔仔细细地擦拭着砚堂和砚池。
动作很慢,很认真。
擦掉所有残留的墨渍。
砚台恢复了温润干净的本色。
灯光下,那朴拙的山水线条,仿佛有了生命。
我把擦干净的砚台,重新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