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极致。
他几乎不再回工棚睡觉,晚上就裹着军大衣,蜷缩在工地临时办公室里那张破旧的折叠椅上,手里紧紧攥着一根磨得发亮的沉重撬棍。
办公室的灯彻夜长明,窗户被他用木板从里面钉死,只留下几道狭窄的缝隙用于观察。
他像一只守卫领地的受伤头狼,睁着布满血丝的眼睛,警惕着黑暗中的每一丝风吹草动。
他不再信任任何人,除了他自己。
然而,他终究是人。
连日的巨大精神压力和睡眠严重不足,像两把钝刀子,慢慢切割着他的意志和体力。
他的眼窝深陷下去,颧骨突出,胡子拉碴,整个人瘦了一圈,动作也失去了往日的利落,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迟缓。
那根撬棍虽然从不离手,但握着它的手指,有时也会因为长时间的紧绷而微微颤抖。
这天傍晚,夕阳像个巨大的、淌着血的蛋黄,沉甸甸地坠在西边灰蒙蒙的楼群后面,将工地的影子拉得老长,扭曲变形。
吴健拖着灌了铅似的双腿,刚从甲方办公室那边回来,一无所获,疲惫和烦躁像湿透的棉袄裹着他。
他刚走到自己那间临时办公室门口,就看见老周佝偻着背,蹲在门边抽烟,脚边已经扔了好几个烟头。
老周看见他,立刻掐灭了手里的烟,站起身,脸上堆起一种混合着担忧和欲言又止的复杂表情。
他那双浑浊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更加深不见底。
“健哥,”老周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贯的沙哑,还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你回来了。”
吴健停下脚步,布满血丝的眼睛锐利地扫过老周的脸,带着审视:“有事?”
他的声音干涩,透着浓浓的疲惫和戒备。
老周这几天似乎也心事重重,眼神总是躲躲闪闪,吴健看在眼里,心中的疑虑从未消散。
老周搓了搓粗糙的手,往前凑了半步,声音压得更低,几乎成了气声:“是桩基那边……刚大刘他们灌浆,7号桩,就是西北角最靠边那个……灌浆车一走,赵工复测,发现……发现声波检测有点异常,说……说可能是钢筋笼位移了!
这要是真的,明天一早甲方和监理过来验收,肯定要出大事!
罚款都是轻的,搞不好得返工,咱们这活儿就白干了!”
钢筋笼位移?
吴健的心猛地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