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的指尖抚过冰凉的果核,忽然觉得所有的时光都在此刻交汇——苏晚的画笔、江译的星轨、晴川的香樟、美院的画室、市集的故事、天台的星空……都像颗颗香樟果,落在他们走过的路上,生根发芽,长成新的风景。
而那棵刚种下的香樟树苗,正把根须悄悄扎进土壤里,带着无数人的期待,准备在时光里,画出属于它的年轮,写出属于他们的——下一个未完待续。
美术馆后的香樟树苗抽出新芽时,女生的画架上多了本厚厚的影集。最新一页贴着张特别的照片:女儿蹲在刚埋下的时光胶囊旁,小手正往土里摁片香樟叶,她的发绳与胶囊上系着的鹅黄色丝带缠在一起,像个打了死结的承诺。
“这是安安的第一份时光礼物,”学弟举着相机拍下女儿沾着泥土的笑脸,“等她十八岁生日,我们就来挖开它,看看香樟树和她,谁长得更快。”
女生忽然从影集里翻出张老照片,是苏晚抱着年幼的小安,在晴川的香樟树下埋时光胶囊。照片里的泥土也是这样湿润,小安的发间同样别着香樟叶,连丝带的系法都和现在的安安如出一辙。
“你看这姿势,”她把两张照片并排放在树苗下,阳光透过新叶在照片上投下斑驳的光,“连用力的样子都一样,好像时光在原地打了个转。”
女儿上幼儿园的第一天,背着印着香樟叶图案的书包,发间别着片压平的香樟叶——是从时光胶囊旁的树苗上摘的。老师笑着接过她的入园手册,发现封面上画着三棵树,最矮的那棵旁边写着:“我的树,要长到天上。”
“这画里有苏晚先生的灵气,”退休后返聘的老教师摸着画纸,“当年她也总说,香樟树能长到星星上去。”她忽然从抽屉里掏出个铁皮盒,里面是几十年来收集的“香樟画”,最上面那张画着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发间的丝带飘成鹅黄色的线,像极了现在的安安。
家长开放日那天,幼儿园组织孩子们给十年后的自己写信。安安的信纸画满了歪歪扭扭的香樟叶,最后用蜡笔涂了个大大的爱心,里面塞着片新鲜的香樟叶。女生帮她把信折成树叶形状时,忽然发现自己的指尖在颤抖——像很多年前,苏晚帮小安折信纸时那样。
“妈妈,太奶奶也会给树写信吗?”安安举着蜡笔问,鼻尖沾着鹅黄色的颜料。学弟举着相机拍下这一幕,镜头里的母女俩头挨着头,像两朵并蒂的香樟花。“会呀,”女生的声音温柔得像春风,“太奶奶的信,现在都长成香樟树了。”
美术馆举办“百年香樟”特展时,他们的时光胶囊被列为特别展品。玻璃展柜里的胶囊旁,循环播放着埋胶囊那天的视频:女儿的笑声、香樟叶的沙沙声、两人的低语,混在一起像首温柔的歌。展签上写着:“最好的时光礼物,是让等待变成期待。”
有个戴红领巾的小男孩在展柜前站了很久,最后在留言本上写道:“我也要种棵树,埋个盒子,让它替我记得妈妈的样子。”字迹旁边画着片香樟叶,叶背上写着他的名字,像个小小的印章。
女生看着那行稚嫩的字,忽然想起自己小时候在晴川的香樟树下,也曾写下过类似的心愿。学弟把这一幕拍进相机,照片的角落,展柜里的时光胶囊正泛着光,像颗藏在岁月里的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