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应吐得昏天黑地。
她想要牵我的手,我有时会假装无意地躲开,不是不愿,是怕我冰凉的体温会吓到她,怕我手背上越来越多的针眼会暴露一切。
那本小小的向日葵手账本,成了我唯一的树洞。
所有的疼痛、恐惧、不舍和汹涌的爱意,我都只能倾诉给它。
我一个字都不能对她说,不能对爷爷奶奶说。
我必须是他们坚强乐观的小太阳,直到燃烧殆尽的那一刻。
我知道我迟早要离开。
奶奶已经委婉地提过,去省城医院治疗的事情迫在眉睫。
那天晚上停电的瞬间,我抓住她的手,感受到她回握的力度和掌心的温热,那一刻,我几乎要崩溃大哭,想把所有真相都和盘托出。
可当闪电亮起,我看到她眼中那份笨拙却纯粹的紧张和爱意时,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我不能用我的绝望去玷污她的未来。
黑暗是最好的保护色。
我任由自己沉溺在那短暂的依靠里,汲取着最后一点温暖。
她的心跳声那么有力,一下一下,敲打着我的耳膜,仿佛在替我计数着所剩无几的时间。
“齐心理……你……是不是喜欢我?”
我问出了那个早已知道答案的问题。
我感觉到她身体的僵硬,以及那个微小却坚定的点头。
值了,真的值了。
我把头靠在她肩膀上,眼泪无声地浸湿了她的校服外套。
就让我再最后自私这一分钟,一秒种。
雷声掩盖了我的哭泣,也掩盖了我心碎的声音。
(三)爷爷奶奶的战场离开学校后,我的世界就缩小到了医院和家。
家,依然是爷爷奶奶用爱筑起的堡垒。
他们绝口不提我的病情有多严重,只是变着法儿地给我做好吃的,哪怕我吃下去没多久就会吐出来。
爷爷会戴着老花镜,一遍遍地看我的化验单,虽然他也看不懂那些复杂的指标,只是徒劳地想要找出一点好转的迹象。
奶奶会在我夜里疼得睡不着时,整夜整夜地抱着我,哼着小时候哄我睡觉的歌谣,声音哽咽,却一遍遍重复:“嫣嫣不怕,奶奶在……”医院,是另一个战场。
化疗,放疗,穿刺,手术……每一次治疗都像一场酷刑。
头发大把大把地掉,最后我干脆让奶奶帮我剃光了。
看着镜子里那个苍白、消瘦、光着头的小怪物,我竟然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