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呼吸似乎平稳了一些。
那些可怖的伤口已经被妥善包扎,白色的细布下,依旧隐约渗着淡淡的血色。
褪去了清醒时的冷厉和疯狂,此刻的他,眉宇间竟透出一种罕见的脆弱和疲惫。
嘴唇干裂,下颌冒出了青黑的胡茬。
我看着他,看着这个差一点就彻底消失、如今又奇迹般从死亡边缘挣扎回来的男人。
心底那片冰封的荒原,仿佛被投入了一块烧红的烙铁,发出滋滋的声响,冰层碎裂,露出底下混乱不堪的、连我自己都陌生的泥泞。
恨吗?
自然是恨的。
他毁了我,将我拖入这无间地狱。
可……如果他真的死了呢?
这个念头再次浮现,却带来一阵尖锐的、几乎让我窒息的恐慌。
我缓缓伸出手,指尖颤抖着,悬在他包扎着伤口的胸膛上方,却迟迟不敢落下。
最终,我的指尖落在了他紧攥着的手上。
那只手同样伤痕累累,指甲断裂,指节处满是擦伤和冻疮。
我极轻极轻地,碰了碰他冰冷的手指。
然后,像是被烫到一般,猛地缩了回来。
转身,逃离了这间充斥着血腥和他气息的卧房。
回到我自己冷清的内室,那枚掉落在地的凤凰玉佩静静躺在脚踏边。
我弯腰捡起它,冰凉的玉料沾了些灰尘。
我紧紧攥着它,冰冷的棱角硌着掌心,那细微的痛感,却奇异地让我混乱的心跳,一点点平复下来。
他回来了。
这座金笼子最坚固的那根栏杆,没有断。
而我……我看着铜镜里自己苍白失措的脸,眼底却有什么东西,在经历过极致的死寂和方才剧烈的震荡后,悄然改变了。
路,还没走到尽头。
萧衍在鬼门关前硬生生挣回了一条命。
接下来的日子,澄园成了另一个意义上的战场。
浓重的药味日夜不散,取代了之前死寂的压抑。
鬼手圣医几乎住在了府里,银针、药浴、刮骨疗伤……各种骇人听闻的手段轮番上阵。
萧衍时而昏迷,时而清醒,每次醒来,眼神都比上一次更沉、更冷,像是将北境的风雪和血火都凝在了眼底。
他不再问我“走没走”,甚至很少开口。
只是每次我被迫进去送药或换药时,他的目光总会如影随形地钉在我身上,带着一种近乎野兽圈地盘般的审视和阴沉,直到我离开。
我的手腕淤青数日才消。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