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头，脸上那得意的笑容，变得更加贪婪和无耻。
“道歉也道了，保证书也写了。”
他慢悠悠地说道，眼神像毒蛇一样，在林阳和张翠花身上来回逡巡。
“这只是态度问题。”
“现在，咱们是不是该谈谈赔偿问题了？”
赔偿？！
这两个字像炸雷一样，在张翠花的耳边响起。
她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许大茂。
“你……你说什么？”
林阳也僵住了，他刚刚死掉的心，又被这无耻的要求给狠狠地刺了一刀。
他以为自己已经见识到了人性的谷底，没想到，这谷底之下还有更深的深渊。
院子里的其他人，也都愣住了。
就连一直看热闹的二大爷和三大爷，脸上都露出了一丝错愕。
这也太得寸进尺了吧？
“你……你这是抢劫！”
张翠花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许大茂，嘴唇都哆嗦了。
“许大茂！你还有没有良心！我们家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吗？我们哪有那么多钱给你！”
许大茂冷笑一声。
“我管你有没有钱？那是你的事！”
“偷东西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后果？”
“没钱？没钱就别偷啊！”
“我告诉你们，今天要是拿不出钱，我就拿着这张保证书，明天一早就去派出所报案！”
“到时候，可就不是钱能解决的事了！”
他拍了拍怀里的保证书，那嚣张的样子，仿佛已经吃定了林阳母子。
院子里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被许大茂的无耻给震惊了。
林阳终于明白了。
道歉不是结束，而是对方得寸进尺的开始。
派出所三个字，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了张翠花的心口上。
这个年代，普通老百姓最怕的就是跟公家扯上关系，尤其是派出所这种地方。
一旦沾上，一辈子都洗不清。
“别！别报案！”张翠花几乎是扑上来的，声音凄厉，“大茂，我们赔，我们赔钱还不行吗？”
许大茂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满意地向后退了一步，避开了张翠花。
“赔钱？早这么说不就结了。”他脸上露出了胜利者的笑容。
“要……要赔多少？”张翠花颤抖着问。
林阳看着母亲卑微的样子，心里刀割一样疼。
他知道，家里什么情况。
父亲早逝，哥哥林晨当兵走了，每个月寄回来的津贴，刨去吃喝用度，几乎剩不下什么。
这几天，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哥哥的津贴还没寄到，家里连买棒子面的钱都快没了。
哪有钱赔给许大茂？
许大茂清了清嗓子，环视了一圈院子里的众人，像是在宣布一个重要的决定。
“我那只老母鸡，肥得很，正能下蛋！拿到市面上去卖，少说也值这个数！”
他伸出了一个巴掌。
“五块钱！”
“嘶——”院子里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五块钱！
在这个工人月工资普遍只有二三十块的年代，五块钱，足够一户普通人家半个多月的嚼用了！
这已经不是赔偿了，这是敲诈！是勒索！
“五块钱？！”张翠花眼前一黑，差点当场晕过去，身子晃了晃，被林阳一把扶住。
“许大茂，你怎么不去抢！”她哭喊着，“我们孤儿寡母的，哪儿有五块钱给你啊！你这是要逼死我们啊！”
林阳扶着母亲，一双眼睛死死地瞪着许大茂。
那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犹豫和害怕，只剩下冰冷的、彻骨的恨意。
“许大茂，你别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许大茂把眼一瞪，“我欺你什么了？你偷鸡还有理了？欠债还钱，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今天你要是不赔钱，我就当你这道歉信是放屁！咱们派出所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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