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施舍的,是我瞒着他们,一点点抠出来的。
我闭上眼,听见上铺阿芳翻身。
她轻声说:“睡了吗?”
“没。”
“你今天……笑了。”
我一愣。
3厂里的灯,永远亮着。
三班倒,我上了三年。
从夏天到冬天,从冬天又熬回夏天。
布料的颜色换了好几批——去年是灰蓝,今年是墨绿,再往前是洗不掉的酒红。
可我的日子,一直是那种洗不净的、发霉的灰。
手机在枕头下震动。
又是我妈。
我摸出来,屏幕亮起,微信弹出语音。
我按播放,声音不大,但像针,扎进耳朵。
“这个月怎么只打了两千?
耀祖要交三本学费,两万八,你多打点。”
我盯着天花板。
铁架子床的锈斑,像干了的血。
“妈,”我回语音,声音平得像没睡醒,“厂里效益不好,这个月只发了三千二,扣了社保、水电、旷工……剩两千八,我打了两千,留八百吃饭。”
“吃饭?”
她冷笑,“你一顿吃一百?
留八百?
你弟下个月订婚,彩礼不够,你是不是想看他打光棍?”
我没吭声。
“你读没读大学,不都一样打工?”
她语气忽软,“你弟是咱家指望,你当姐的,帮一把怎么了?”
我闭上眼。
三年了。
每一条语音,都像绳子,一圈圈绕上来。
越听,越喘不上气。
我翻身下床,脚踩在冰凉的水泥地上。
工服挂在墙角,袖口磨出了毛边。
我套上,镜子前照了照——脸瘦了,眼窝陷下去,发际线好像也高了点。
阿芳在系鞋带,抬头看我:“又催钱?”
我点头。
“你还打?”
她皱眉。
“不打……他们就打电话到厂里。”
我系着扣子,“上次主管找我谈话,说影响不好。”
她冷笑:“你就是个ATM。
插卡,输密码,吐钱。
还是亲情版的,不用手续费。”
我扯了扯嘴角,没笑出来。
流水线上,机器轰隆。
我盯着布料一寸寸滚过,手不停,脑子却空的。
只有微信那条语音,反反复复在脑子里播:“你弟是咱家指望……你当姐的,帮一把怎么了?”
中午吃饭,我蹲在后门台阶上,啃冷包子。
手机又震了。
是弟弟林耀祖。
微信语音,背景音是音乐和笑声。
“姐,”他语气轻松得像在借块橡皮,“我女朋友看中个包,Gucci的,八千多。
你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