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寒芒流转,扫过在场每一个惊恐的面孔,“就是规矩。”
8那本象征着内务府千年规矩的厚册子碎纸纷飞,扑簌簌落了一地。
萧烨松开手,我被他那句“云舒的话就是规矩”震得骨头缝都在嗡嗡作响,几乎站立不稳。
他转身便走,绣着金龙的玄色袍角拂过冰冷石阶,没留下一丝温度。
偌大的浣衣局死寂得能听到雪花落地的声音,上百道目光钉在我身上,像要把我钉穿。
当晚,圣旨到了下等宫女排房那散发着霉味的通铺屋。
宣旨太监的嗓音又尖又亮,刺破浑浊的空气:“宫女云舒,即日起迁居关雎堂!”
关雎堂?
那可是离养心殿最近的宫室!
一道道混杂着震惊、嫉妒、恐惧的目光扫过我。
粗布被褥卷成一团,我走出这待了三年的屋子时,脚步虚浮得如同踩在棉花上。
关雎堂,三间正房轩敞明净,窗棂雕花细致。
红木案几光可鉴人,熏笼里银丝炭无声燃着,暖气氤氲。
内务府送来的几名宫女太监手脚利索地安顿着箱笼什物,个个眼观鼻、鼻观心,恭敬得如同面对祖宗。
我站在暖得有些烫人的地龙上,低头看着自己那双浸泡在冰水中变得粗糙的手——掌心里被新茧覆盖的旧疤还在,但指腹的皮肤确实柔软了些许,不再轻易开裂出血。
平静不到两日。
一个阴冷的早晨,沉重的脚步声打破了关雎堂的宁静。
十来个腰粗膀圆的太监汗流浃背,抬着几口巨大的、沉甸甸的黑漆木箱吭哧吭哧进来。
箱子墩地发出闷响,激起一层薄灰。
“陛下有旨,”领头太监王德全躬着身,声音平板无波,“请云主子瞧瞧这些陈年旧账。”
箱盖掀开!
灰尘扑面呛人。
里面是堆积如山的卷册、账簿、票据,纸页泛黄发脆,有的沾满油污墨渍,一股陈腐酸气弥漫开来。
密密麻麻的字迹如同蚁群,看一眼就头晕目眩。
“这些都是……户部积压近十年的粮饷账?”
我捻起一张边缘卷曲泛黑、几乎要碎掉的破纸,指尖微抖。
9“正是,”王德全头埋得更低,“户部李尚书,司库官,连同下属七十二员,已在殿外候了整整一夜。”
那口吻平淡得如同在说今日的天气。
我心头突地一跳,抬眼朝殿外望去——隐约可见朱红廊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