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瑟跪着一片品级服饰各异的官员身影,在灰蒙蒙的天色下如同僵硬的石雕。
这哪是查账?
分明是架在火堆上烤!
整整三日,关雎堂静得只剩下纸页翻动的窸窣和我自己压抑的呼吸。
炭火烤得人发干,手指翻检那些发脆发黏的旧纸,稍不留神就能撕掉一角关键的粮款签批。
一笔一笔,粮草折银的斤两,驿马转运的耗损,边军饷银的发放……越算下去,那数字越是惊心!
像一把冰冷的刀悬在头顶,一点一点往下落。
第四日清晨,空气紧绷欲裂。
关雎堂殿门紧闭,户部尚书李严跪伏在冰冷的地砖上,额头紧贴地面,身子抖如筛糠。
我深吸一口气,摊开一张誊抄清晰的清单,逐字念道:“……建兴八年九月,北境三镇报损马料七万石,市价折算银……然该月户部核销损耗仅为三万石。
差额四万石,折银……流往何处?”
最后一个字落下,死寂!
旁边的掌事太监王德全,原本像根笔直的柱子肃立着。
突然,毫无征兆地,他身体猛地一僵,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短促、破碎的“呃——”,双眼骤然爆凸!
随即,整个人竟像断了线的木偶,狠狠朝一旁的蟠龙柱撞去!
10“砰!!”
一声沉钝至极的闷响炸开!
鲜血如同泼墨的红漆,激溅三尺!
几滴滚烫黏腻的液体,竟迸到了我执笔的手背上,烫得我一个激灵。
浓郁的血腥味瞬间弥漫了整个殿堂!
满地跪着的官员里,立刻响起几声濒死的抽噎。
血腥味尚未散尽,一道带着笑意的温和女声便在殿外响起:“云妃妹妹,连日查账辛苦,御苑荷花开了,正好散散心。”
是皇后!
她一身端庄素雅的常服,亲执玉壶,亲自给我斟了一杯色泽清亮的清酿,笑意盈盈:“妹妹这双眼睛,这架算盘珠子,竟是比钦天监观星的玉盘还灵验呢。
一场盘查,既肃清了积弊,也还了边关将士迟到的粮饷,真是社稷之福。”
她的目光掠过地上尚未清理干净的一抹暗褐色印痕,唇边笑容纹丝不动。
皇后亲手举办的荷花宴,自然盛况空前。
宫妃、诰命齐聚水榭,衣香鬓影,珠翠生辉。
我坐在皇后下首,却觉得那满池摇曳生姿的粉荷,都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冷气。
正襟危坐间,皇帝萧烨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