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莺低头,掌心的胎记鲜红如初,却不再灼痛。
她握紧空骨匣,望向暗河尽头——那里,一条由碎镜光屑铺就的小路,正幽幽指向更深的黑暗。
第十章·三更·替身·替心子时的梆子刚敲过第三声,地底喜堂的纸灯笼便像被无形的手掐灭,一盏接一盏沉入黑暗。
幽蓝的火焰从灯笼残骸里爬出来,舔舐着纸人的残肢,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噼啪声。
暗河的水位迅速上涨,黑水漫过脚踝,冰冷刺骨,带着河泥与尸蜡的腥甜。
柳文棠的无头尸身踩着水花,一步一步向沈莺逼近。
喜袍早已被百年潮气浸成灰黑,胸口那朵并蒂莲却愈发猩红,像刚用血重新描过。
他右手垂在身侧,红线缠绕指骨,线头拖在水里,随步伐荡起细小的涟漪。
没有头颅的颈腔里,传出低沉而执拗的呼唤:“青鸾——青鸾——”声音在砖拱间来回撞击,震得沈莺耳膜发麻。
李纸婆踉跄拦在沈莺前面,咬破舌尖,将一口血喷向尸身。
血珠落在褪色锦缎上,竟像沸水浇雪,瞬间蚀出焦黑的小洞。
尸身顿了顿,红线却猛地扬起,蛇一般绕过老人,直取沈莺咽喉。
“把骨头塞进他怀里!”
李纸婆嘶哑大喊,“让他抱错人!”
沈莺抱紧骨匣,用尽全力将阮青鸾的遗骨朝尸身胸口塞去。
白骨与腐肉相撞,发出闷钝的“咔”声。
红线却骤然收紧,勒住沈莺的脖子,把她整个人提离水面。
冰冷麻意顺着颈动脉直窜心口,她眼前炸开一片金星,耳中只剩自己血液倒灌的轰鸣。
白骨从尸身怀里滑落,散在污水中,发出细碎的脆响。
柳文棠的手抬起,指尖悬在沈莺心口上方,红线末梢像针尖一样对准她胸骨——他要的不是替身,是活人的心尖血,以补当年阮青鸾逃婚留下的空位。
千钧一发之际,井口方向忽然传来苍老而急促的喘息:“囡囡——”外婆花七姑扶着井壁,一步步走下石阶。
她身上仍穿着那件被血嫁衣缝过的青布衫,针孔处结着黑色血痂,像一排细小的眼睛。
老人每一步都踩得极稳,仿佛把最后的力气都留在了这一刻。
红线察觉到新的生息,倏地分出一缕,如利箭射向外婆。
沈莺瞪大眼,却发不出声音。
只听“噗”的一声闷响,红线贯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