辆黑色的轿车死死停在路中央,像一头骤然被扼住喉咙的巨兽。
后面的车队猝不及防,喇叭声、轮胎摩擦声混乱地响起,却又诡异地迅速低了下去,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捂住了嘴。
港口的喧闹似乎被一层透明的膜隔开了,所有的声音都变得模糊、遥远。
只有我粗重的喘息,和心脏一下下撞击胸腔的闷响。
他……在里面怎么样了?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一股更汹涌的腥甜压了下去。
我剧烈地咳嗽起来,更多的血溅在冰冷的地面上,开出一小片触目惊心的残花。
身体里的力气正随着这咳嗽飞速流失,膝盖发软,几乎要站立不住。
巫师一动不动,只是那双非人的眼睛,冷漠地映出我此刻狼狈濒死的模样。
他递过来的那块白麻手帕,依旧悬在半空,洁净得刺眼。
“你……”我挤出声音,嘶哑得不成调,“你对他做了什么?”
“物归原主。”
平板的声音从面具下传来,没有丝毫波澜,“十磅的记忆,连本带利。”
不是轻柔的归还,是狂暴的注入。
是复仇。
我仿佛能看见,那庞大的、被硬生生剜去的过往,如何化作最狰狞的洪流,在他毫无防备的脑海里炸开——我们依偎在漏雨屋檐下分食一块甜糕的粘腻,他被债主逼到墙角时我挡在前面的颤抖,黑市里交换血液契约时钻心的疼,还有最后……我躺在那个冰冷的石台上,看着他被人拉走时绝望的泪,和巫师冰冷的手按在我太阳穴上,抽取记忆时那种灵魂被撕裂的虚无……每一帧,都该带着倒钩,狠狠扎进他现在完美无缺的人生里。
一阵尖锐的耳鸣袭来,世界天旋地转。
我再也支撑不住,沿着粗糙冰冷的墙壁滑坐下去。
视野开始模糊发黑。
最后看到的,是那辆黑色轿车的后车门被猛地推开。
<一只锃亮的皮鞋踩在地上,踉跄了一下。
然后,是一片彻底的黑暗。
***黑暗并非虚无。
它在燃烧。
无数破碎的画面、声音、气味像烧红的烙铁,蛮横地砸进颅骨。
甜糕的廉价香精味混合着雨水的土腥气,血腥味和黑市里浓重的熏香味纠缠不休,冰冷的仪器触感,还有……还有一双亮得惊人的眼睛,在狭小潮湿的屋子里,望着他,说:“别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