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烈的挣扎、困惑,继而是一种深沉的疲惫与……空虚。
他一生征战,杀伐果断,此刻脑海中却不受控制地翻涌起战场上的惨状、死伤同袍的面孔、自己因功升迁的得意、以及夜深人静时那无法言说的惊悸与空洞。
“哐当!”
佩刀落地。
他猛地抱住头颅,发出一声似痛苦似解脱的低吼。
身后的官兵们,有的茫然四顾,有的丢下兵器,有的甚至直接蹲下,开始低声啜泣。
杀气和战意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集体性的彷徨与醒悟。
“我们…为何在此?”
一个年轻兵士喃喃道。
“厮杀…争功…有何意义…”另一个老兵看着自己的双手,眼神恍惚。
张校尉猛地抬头,脸上已满是泪痕,他望着黄野人,声音沙哑:“你…你对我们做了什么?”
黄野人指尖火苗已收,淡淡道:“未曾做什么。
只是帮诸位暂时焚去心头的贪嗔痴慢疑,让你们看看自己的本心。
将军,杀戮可能带来功业,可能带来威名,但可能带来内心的安宁与真正的长生吗?”
张校尉如遭雷击,呆立当场。
那些被强行压下的困惑、疲惫、对厮杀的厌倦,此刻无比清晰地涌上心头。
他追求半生的东西,在此刻显得如此虚妄可笑。
良久,他缓缓弯腰,捡起地上的佩刀,却不再是战斗的姿态,而是归刀入鞘。
他朝着黄野人,深深一揖:“多谢…先生点化。”
说完,竟不再看手下兵卒一眼,转身,牵过自己的马,步履有些踉跄却又异常坚定地,向着村外走去。
那些官兵面面相觑,片刻后,竟也无人整顿队伍,纷纷默默拾起兵器,如同败军,又如同新生的 pilgrim,跟着他们的长官,沉默地离开了村子。
村民们看着这一幕,恍如梦境。
黄野人却已重新坐下,靠在老槐树下,闭上了眼睛,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
经此一事,黄野人之名,再也无法隐匿于这小小村落。
关于他神乎其神的传闻,如同长了翅膀,飞向州府,飞向更远的地方。
有好奇者前来探访,有诚心者前来求教,亦有不信邪、心怀叵测者前来挑衅。
然而,无论来者何人,有何目的,只要到了村口老槐树下,见到那赤脚汉子,或被点拨几句,或见那琉璃火苗一闪,最终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