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启明走过去,没有立刻说话,只是在她身边坐下,握住了她冰凉的手。
两人的手都在微微颤抖,却第一次没有了指责和怨怼,只剩下劫后余生般的无力与共情。
“我也对不起。”
陈启明的声音低沉而沙哑,“我不该说那些话。”
沉默了片刻,他再次开口,语气平静了许多:“我昨晚去那边了。”
林薇猛地看向他。
“看着那间破房子,我在想,我们到底在干什么?”
陈启明缓缓说道,像是在梳理自己的思绪,“我们拼尽所有,背上一身债,每天活得提心吊胆,吵架冷战,把孩子逼得又哭又闹……就为了换来一个不确定的学位,和一个根本不能称之为家的水泥盒子?”
林薇的眼泪又流了下来,但这一次,不再是委屈和愤怒,而是悔恨与醒悟:“我只是……我只是怕他将来怪我们……怕他输……什么样的才叫输?”
陈启明看着她,眼神复杂,“是没上成光明小学叫输,还是失去了快乐童年、活在压抑家庭里的孩子叫输?”
这个问题,像一记重锤,敲在了林薇心上。
她无言以对。
两人进行了一次长达数小时的、坦诚的深度沟通。
没有争吵,没有指责,只是各自承认内心的恐惧、焦虑和痛苦,也看到了对方在这些日子里的付出和挣扎。
他们回忆起初衷,那份最简单的、希望孩子好的爱,不知何时被扭曲成了近乎偏执的狂热。
“也许……我们真的错了。”
林薇哽咽着说。
“也许……我们可以换一种方式爱他。”
陈启明握紧了她的手。
当天,他们没有再提任何关于培训班、升学政策或者漏水维修的事情。
陈启明给公司打了个电话请了假,林薇退掉了乐乐所有的周末课程。
他们带着乐乐,去了很久没去的郊野公园。
没有计划,没有目标,只是陪着乐乐在草地上肆意奔跑,放风筝,看蚂蚁搬家,捡形状奇怪的落叶。
一开始,乐乐还有些小心翼翼,不知所措。
但孩子的天性很快被释放出来,他欢笑着,奔跑着,小脸上重新焕发出久违的光彩。
那清脆的笑声,像阳光一样,一点点驱散了笼罩在这个家上空许久的阴霾。
看着儿子纯真的笑脸,陈启明和林薇相视一笑,眼中都带着泪光。
他们忽然明白,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