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雨,想问那些困扰彼此的幻视是否还在继续……然而,就在他脚步将要迈出的前一秒——“暮雨!
这边!
升降梯来了,这批画要赶紧送过去布展!”
走廊尽头传来同事的喊声,伴随着推车滚轮的噪音。
林暮雨像是被从一场深梦中惊醒,眼神里的震动迅速褪去,换上一种丁程鑫看不懂的、复杂的情绪——有惊慌,有遗憾,有认命,还有一丝……恐惧?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对着丁程鑫的方向,极轻极微地摇了一下头。
动作小得几乎看不见,但那拒绝和阻止的意味,却像一堵冰冷的玻璃墙,瞬间立在了两人之间。
然后,她迅速抱紧画布,转身,快步走向走廊尽头的货运电梯,一次也没有回头。
丁程鑫僵在原地,像被施了定身咒。
所有翻涌的情绪被那个轻微的摇头死死钉在原地,无法前进半分。
他看着她消失在电梯门后,听着电梯下行的嗡鸣声,最终消失在寂静里。
他慢慢地转回身,重新面对那幅《无人知晓的第61分钟》。
原来,她一直知道。
知道那些不是幻视。
知道平行时空的存在。
甚至……可能在试图用她的方式记录和表达。
而她选择摇头。
选择离开。
丁程鑫在那幅画前站了很久很久,久到展厅的工作人员开始好奇地打量他。
窗外,雨不知何时停了,夕阳的光从高窗斜射进来,在画作表面投下长长的、孤独的影子。
他最终什么也没做,没有去找画廊主要联系方式,没有试图打探她的任何消息。
他只是默默地离开了展厅,如同来时一样安静。
因为他终于明白了那个摇头的含义。
那不是在拒绝他。
而是在拒绝一种可能——一种强行交汇可能带来的、无法预知的崩塌风险。
他们就像是两个精密仪器里最细微的齿轮,各自在自己的系统里严丝合缝地转动,维持着各自世界的平衡。
一旦强行咬合,带来的或许不是圆满,而是整个宇宙的崩坏。
最深的虐恋,不是我爱你而你不知,而是我们明明知晓彼此的存在,却只能隔着无穷个宇宙的尘埃,默然相望,并且,为了守护彼此世界的完整,选择永不相交。
那天之后,丁程鑫的幻视彻底消失了。
仿佛一场持续多年的高烧,终于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