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靖延看着陈硕紧锁的眉头渐渐舒展,呼吸也变得平稳悠长,终于松了口气。他悄声对陆琳琅说:“谢谢你,老板娘。今晚真是麻烦你了。他……好像好多了。”
陆琳琅摇摇头,脸上露出浅浅的笑意,酒窝若隐若现:“没事就好。让他休息会儿吧,这里安静。你也坐会儿,我去外面收拾一下。”
沈靖延点点头,看着陆琳琅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隔间的门。
小小的隔间里,只剩下陈硕平稳的呼吸声,和空气里弥漫的、令人心安的米粥香气。沈靖延靠在墙边,看着床上沉沉睡去的挚友,又看了看这间朴素却温暖的小屋,心中百感交集。
外面的世界风雨飘摇,尔虞我诈,而这里,仿佛一个被遗忘的、与世隔绝的宁静港湾,用一碗粥的温度,无声地修复着疲惫的灵魂。
窗外的夜色依旧浓重,但“邻家味道”那盏暖黄的灯,固执地亮着,像茫茫冰海上那座微弱的灯塔,为迷航的孤舟,指引着片刻的归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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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硕在‘邻家味道’隔间那张狭窄的躺椅上醒来时,胃部的绞痛平息了大半,残留的是一种虚脱后的乏力。
他撑起身,一眼看到沈靖延蜷缩在一张矮小的塑料凳上,长手长脚无处安放,正低头专注地刷着手机,那姿势透着一股滑稽的憋屈。
“靖延,几点了?”陈硕开口,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沈靖延猛地抬头,迅速看了眼手机:“十一点半。”
他立刻站起来,舒展着发麻的四肢,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后怕和责备,“感觉怎么样?下次再这么喝,别叫我!胃疼还灌酒,你真不要命了!让你去医院死活不去,刚才要是……”
他没说下去,但眼神里的余悸清晰可见。他后悔了,就不该由着他胡来。
“好多了。”陈硕翻身下床,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颈。才睡了一个小时?他感觉自己睡了好久。此刻身体像卸下了千斤重担般,轻松了些许。
这个点,想来小店该打烊了。
他拉开门跟沈靖延走出了隔间。
隔间外,店里灯光调暗了些,只留了收银台附近一盏。陆琳琅正坐在那里,低头在账本上写着什么,侧脸在柔光下显得沉静专注。
林业则靠在门边的椅子上,百无聊赖地刷着短视频。
陈硕走到收银台前,脚步放得很轻。“老板,”他开口,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沉稳,“今晚多谢了。费用多少?”
陆琳琅闻声抬头。灯光勾勒出他俊朗、棱角分明的轮廓,病态的苍白尚未完全褪去,眼底带着一丝倦怠,却无损那份久居上位的压迫感。
此刻的他,少了平日的冷硬,多了几分易碎的脆弱,形成一种奇特的矛盾的吸引力。
她微微怔了一下,随即摇头:“不用什么费用,就是一碗粥的事。不过……”
她顿了顿,眼神认真,“先生,胃病不是小事,拖不得的。还是抽空去医院做个全面检查吧,这样安心些。”
这是第二次了。这种事有一有二可不能再有三了。再来一次她的心脏可受不了。
所以有些逾矩的、不该她说的话她还是说了。总不能每次胃疼都来找她吧。她可不想再当他的临时“急诊室”。
“费用该给还是要给。”陈硕没有接她的话,掏出手机,动作利落地扫了桌上的收款码,直接输入金额。
“叮——”收银台旁的音响立刻响起清晰的电子女声:“支付宝到账,一千元。”
陆琳琅明显愣了一下,有些无措:“先生,这太多了!就一碗粥的事,真不用这么多。我退给您吧。”
“不用,两次,都多谢你。”陈硕打断她,目光扫过墙上挂着的营业执照,“经营者:陆琳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