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沾着些许痕迹,脸上带着职业性的、沉重的疲惫。
“沈太太……”他开口,声音沙哑,“我们……尽力了。”
我的目光越过他,落在病床上。
沈淮安静地躺在那里,所有的管子都被撤掉了,脸上覆盖上了一层白色的床单。
那么薄的一层布,轻飘飘的,却隔开了生死,隔开了五年的谎言与真相,隔开了我所有未来得及说出口的话,所有未来得及流干的泪。
医生后面的话变得模糊不清,像是从很远的水底传来。
“……突发脑疝……呼吸循环衰竭……请节哀……”节哀?
我该怎么做?
哀悼什么?
哀悼我刚刚亲手拉黑了他,恨了他三天?
哀悼我刚刚才读懂他那场持续了五年的、笨拙而惨烈的告别?
我的腿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沿着冰冷的墙壁,缓缓滑坐到地上。
CT片的尖角再次狠狠硌进肉里,那清晰的痛楚让我猛地一颤。
我低下头,屏幕还亮着,“青楼”的聊天记录像一座沉默的纪念碑。
我发疯似的向上翻,不再看那些不堪入目的“嫖资”和“战绩”,我的目光饥渴地搜寻着任何关于“病”、“疼”、“她”的字眼。
“老沈今天又吐了,硬扛着说没事。”
“嫂子今天生日,他偷摸准备了礼物,藏我这儿,说等‘事发’后让我找个由头给她。”
“视力下降得厉害,上次差点撞门上,骗嫂子说是熬夜打的。”
“疼得受不了了,求我给他弄点猛药,就怕哼出声被她听见。”
每一个字,都变成一把钝刀,在我心里反复切割。
最后一条消息,停留在昨天下午,来自“周董”:“他进ICU前最后一句,是问‘她……恨透我了吧?
’兄弟们,这戏快唱到头了。”
恨透了。
沈淮,我恨透你了。
恨你替我选择了恨你,而不是陪你一起疼。
冰冷的泪水滴落在屏幕上,模糊了那些用谎言铸就的深情。
我坐在医院冰冷的地板上,背靠着墙,面对着不远处那张被白布覆盖的病床。
手里紧握着他死亡的证明,和他爱我的证明。
窗外,天光正在一点点亮起来,黎明苍白的光线无力地爬进病房,落在白布上,落在仪器冰冷的金属外壳上,落在我满是泪痕的脸上。
新的一天开始了。
而他为我准备好的、没有他的、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