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轻,像是怕被人看见。
林深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那是他前几天整理画稿时没注意到的。
字迹很淡,应该是放了太久,墨水晕开了些,却还能看清:“林深,我没说过,其实那年你替我抢画夹时,我就想,这辈子就赖着你了。”
后面还有一行更小的字,像是犹豫了很久才写下的:“可是我怕,怕我追不上你,怕你等不起。”
林深的手指顿在半空,眼眶忽然热了。
他想起沈念去南方前,有次半夜给他打电话,哭着说“林深,我画不好了”。
那天她刚被导师批评,说她的画“有技巧没感情”,她蹲在画室哭了很久,说“我是不是很没用”。
他当时在电话里哄了她很久,说“你才不没用,你是最厉害的”,说“慢慢来,我等你”。
他以为她只是一时难过,却没想起,沈念从来都是个好强的姑娘。
她十五岁那年,为了画好一幅静物素描,能对着一个苹果坐一下午;十七岁联考失利,她躲在房间里练了一个月,手指被铅笔磨出了茧,也没喊过一句累。
她哪里是怕追不上画技,她是怕,怕自己不够好,配不上他说的“等”。
林深拿起那张画稿,指尖轻轻碰过那些淡得快要消失的字,喉咙堵得发慌。
他想起梦醒时那道落在青瓷瓶上的光,想起沈念笑起来的梨涡,想起她说“等我毕业就回来”时,眼里的光比巷口的路灯还亮。
他拿起笔,在稿纸上写下:“他等了十年,终于明白,有些梦不用醒,有些人不用等,因为她早就住在了他的故事里,从十七岁那年的槐花香里,一直住到了现在。”
写着写着,笔尖顿了顿。
他忽然想起沈念寄来的那封信里,最后一句是“南方的春天有很多花,像我画里的样子”。
窗外的梧桐叶又落了一片,落在窗台上,像一封迟到了很久的信。
林深把铁盒放进抽屉,轻轻锁上——他想,这个周末回家,要把沈念的画稿带给妈看看。
妈当年总夸她画得好,说“这姑娘心细,能把林深画得那么软”。
或许他该去趟南方。
不用告诉她,就去她读研的城市看看。
听说那里的春天有很多花,木棉、紫荆、三角梅,开得热热闹闹的,像她画里的样子。
他就站在她可能走过的街上,看看她看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