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入骨髓的疲惫、痛苦,和……煎熬。
就与书中那挣扎的书生,如此相似。
我的心,直直地坠了下去。
屋内如今只有油灯灯芯偶尔爆开的轻微噼啪声。
我僵硬地转过头,看见母亲起身站在门口。
她没有哭,没有激动,形容枯槁。
她慢慢走进来,脚步虚浮,目光落在那本遍布刮擦痕迹、显露出层层叠叠墨迹的《幽谷记》上。
“您……要做什么?”
我的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
母亲抬起头,看着我,那双总是温柔含悲的眼睛,此刻空洞得吓人。
“这本书……里面的事,是真的。”
她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带着千斤重负,“但你父亲写它,不是因为它有趣,而是……一种忏悔,一种记录。
他受不了良心的折磨,又不敢公之于众,只能这样……这样把它封存在故事里。”
真实的……《幽谷记》里那阴暗的囚禁、扭曲的关系、无尽的挣扎,都是真实的?!
而我的父亲,是亲笔记录下自己罪行的……作者?
“为什么……”我艰难地发声,“他为什么要那样对小姑?!
还有您……您刚才说,是您让他写的?”
母亲的身体微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
她开始讲述另一个版本的故事,一个试图为这黑暗涂抹上些许“不得已”色彩的故事。
母亲说,当年小姑玉婉年轻貌美,却性情跳脱,不慎被一个声名狼藉、纠缠不清的外乡浪子迷惑,甚至计划与之私奔。
此事若传扬出去,不仅小姑一生尽毁,整个林家都将声名扫地,甚至可能招致那浪子的报复祸患。
当时年幼的我,也可能受到波及。
“你父亲……他是一家之主,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个家散了。”
母亲的语气带着一种痛苦的辩护,“劝阻无效,玉婉她……她像是疯魔了,以死相逼。
我们……我们没有办法啊!”
“所以就把她关起来?
甚至杀掉她?”
我的声音抑制不住地拔高,充满质疑,“关在那不见天日的地方?!
这就是解决办法?”
“不是杀害!
从来没有!”
母亲急切反驳,脸色更加苍白,“只是……只是暂时让她冷静下来!
看住她,不让她做傻事,也防止消息走漏!
那药……我配的药,只是让她身子软些,没那么大力气闹……没想害她……”她的声音低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