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爹走后,姜翠花对我们很不好,我没在赵家吃过一顿饱饭,铁蛋也因为从小忍饥挨饿伤了脾胃,现在身体虚弱的一点感冒都受不得,否则会有致命的危险。
苏晓静停下笔看了看赵秉川,见他面沉如墨,眉头微皱,整个人都散发着骇人的森寒。
苏晓静这才继续往纸上写:
宝根死后,我有次半夜碰巧遇到了姜翠花和村大队长张有财有奸情,还听到他们商量要给我和铁蛋饭菜里下迷药,把我们卖到山里去……
我实在没办法了,才想着带铁蛋离开村子来部队找你。
赵秉川脸色更难看了,他紧紧握拳,指关节泛白,眼中的愤怒与愧疚早已难以掩饰。
是他的问题,这些年都没再回去探亲,才让大哥和晓静母子受了这么多委屈!
他原本以为宝根和铁蛋是姜翠花的亲儿子亲孙子,而晓静是姜翠花的亲儿媳,是姜翠花亲孙子的娘。
姜翠花这个女人虽然对他这个外人很刻薄,但应该不会太难为自家人。
他万万想不到姜翠花不仅肮脏龌龊,竟然刻薄恶毒到没有一点人性!
是他太想当然了,差一点就酿成了难以挽回的大错!
赵秉川虽然无比愤怒,但仍没有忽略苏晓静刚才话里的其他内容,那就是和姜翠花有奸情的人是村大队长。
怕吓到苏晓静,他压下怒气,尽可能把声音放柔:
“晓静,让你受苦了,这事后续我会处理,你跟我说说,你是怎么带着铁蛋逃出来的?介绍信又是怎么开的?”
苏晓静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实话实说,想着如果赵秉川实在接受不了她的行为,最多就是让她交出偷拿姜翠花的钱,也没别的可能了。
如果赵秉川真的向着姜翠花,那便趁还没提交结婚报告,早点散伙,总比婚后再查出她干的那些事要好!
于是苏晓静把自己在公社贴大字报、偷盖介绍信印章、偷拿姜翠花攒的钱、又假装跳河写绝笔信的事简要地全跟赵秉川交代了。
单人宿舍里空气静的可怕……
赵秉川在强压着心底翻涌的心疼与懊悔。
到底是在怎样的绝境下,才能让一个安静本分的女人,带着三岁多的孩子冒这么大的险,做出这样一件又一件惊险的事?
她这是成功跑出来找到自己了,如果当中某个环节出了纰漏呢?
她一个弱小的女人,又不能说话,岂不是连喊人的机会都没有,只能任人宰割?
单是想想,赵秉川就觉得心脏像是被什么攥紧了似的,后怕到喘不过气来。
赵秉川现在似乎明白了些苏晓静今天为什么非要写那份《婚前协议书》。
大概这个女人无依无靠太久了,什么事都是自己扛,早已经习惯了靠自己,所有她才会没有安全感,才会想着提前和自己划清界限,不敢多要一点东西。
她本是个娇弱的菟丝花,但嫁给了心智只有几岁的大哥,还有了自己的孩子。
为母则刚,为了大哥和铁蛋,她这些年该是在怎样的环境下,一点一点给自己身上安满了刺,撑起了坚硬的外壳啊!
赵秉川看着眼前瘦弱娇小的女人,突然有种想把她拥入怀里保护的冲动。
可,这样肯定会吓到她吧!
罢了,慢慢来!
总有一天他会让这个女人可以全身心的依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