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非说有安全隐患,要去上报,真是胆小如鼠。”
张建军说得唾沫横飞,完全没注意到王红垂下的脸庞上,肌肉绷得有多紧。
三号车床。
便宜零件。
要去上报。
每一个字,都和笔记上的内容对上了。
这是他亲口说出来的。
王红的身体里,血液奔涌,带着一股灼人的热度。
她抬起头时,脸上已经换上了一副天真又崇拜的表情。
“继父,您真厉害。”
张建军被捧得飘飘然,哈哈大笑起来,拍着胸脯。
“那是,你爹的技术,给我提鞋都不配。”
第二天,王红借口家里的盐没了,跟淑芬要了两毛钱。
她没有去供销社,而是绕到了工厂的仓库区。
仓库保管员李伯伯是个老实巴交的人,跟王红的父亲是多年的工友。
王红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在库房门口晒太阳。
看到王红,李伯伯浑浊的眼睛里透出一点怜悯。
“是王红啊,怎么跑这儿来了?”
王红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站在那里,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李伯伯慌了神,连忙站起来。
“哎,孩子,你这是怎么了?
是不是建军欺负你了?”
王红摇着头,用袖子胡乱地擦着脸,声音哽咽。
“李伯伯,我爹……我爹他死得好冤枉啊。”
她把自己的猜测,还有张建军昨晚亲口说的话,都告诉了李伯伯。
李伯伯脸上的表情从惊讶,到疑惑,最后变成了愤怒。
他一拍大腿。
“我想起来了。”
“出事前几天,建军是来我这领过一个轴承。”
“我当时就跟他说,这个型号不对,跟三号车床原来的对不上,让他去车间主任那儿批条子换原厂的。”
李伯伯气得嘴唇都在哆嗦。
“可他非说是什么技术革新,说这个也能用,还在领料单上签了字,让我别多管闲事。”
“我……我以为他真有什么新办法,就没再坚持。”
“要是早知道……”李伯伯懊悔地捶着自己的脑袋。
王红拉住他的手。
“李伯伯,这不怪您。”
“现在,只有您能帮我爹了。”
“您愿意为我爹作证吗?”
李伯伯看着眼前这个瘦弱的女孩,她哭红的眼睛里,有一种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坚定。
他想起了那个总是笑呵呵递给他一支烟的老工友。
他重重地点了点头。
“我作证。”
“他王八蛋要是敢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