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
这就是真相。
没有失手。
没有意外。
那不是一次过失,而是一次伟大的,悲壮的,以卵击石的拯救!
那个被打碎的,不是什么玉帝心爱的琉璃盏。
而是十万忠魂的牢笼!
那个获罪的,不是什么失职的仆人。
而是一个为了守护袍泽尊严,不惜对抗三界至尊的,真正的英雄!
孙悟空看着穹顶,他仿佛还能看到那十万军魂,最后那个无声的敬礼。
他的虎目,湿润了。
“好汉子……”
他喃喃自语。
“沙师弟……你……你是个真正的好汉子!”
天蓬元帅手中的九齿钉耙,在嗡嗡作响。
他仰起头,闭上了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卷帘……我不如你。”
他想起了自己,当年他只是为了一个心爱的女子。
而卷帘,是为了十万袍泽的英灵!
这份担当,这份情义,让他自愧不如。
大雷同寺中,那些之前还在议论,还在质疑的神佛,此刻,全都羞愧地低下了头。
他们觉得自己,像一个笑话。
一个被蒙蔽了万年,还自以为是的,可悲的笑话。
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避开了玉皇大帝的投影。
那个曾经至高无上的三界主宰,此刻,在他们眼中,变成了一个卑劣,自私,残忍的屠夫。
张远平静地看着这一切。
他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让每一个神佛都听得清清楚楚。
他的声音,冰冷刺骨。
“现在,你们都知道了。”
“所谓的罪人,其实是英雄。”
“所谓的刑罚,其实是报复。”
他的目光,最后落在了脸色惨白的观音菩萨身上。
“那么,下一个问题来了。”
“如此英雄,为何脖子上,要挂着九个取经人的骷髅头?”
“观音大士,这,是不是该由你佛门,来给诸位一个解释?”
张远的声音落下,像一记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了观音菩萨的心头。
“观音大士,这,是不是该由你佛门,来给诸位一个解释?”
大雷音寺之内,所有的目光,都从玉皇大帝那摇摇欲坠的投影上移开,齐刷刷地汇聚到了观音菩萨的身上。
她一直以慈悲为怀,以普度众生为己任,在三界之中,有着极高的声望。
即便是孙悟空这样桀骜不驯的性子,对观音菩萨,也总会留有几分敬意。
然而此刻,她成了被质问的对象。
观音菩萨手中的玉净瓶,柳枝无风自动。她那万年不变的,悲天悯人的面容上,第一次出现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僵硬。
她沉默了片刻,终于缓缓开口。
她的声音,依旧是那么的柔和,那么的充满了慈悲。
“阿弥陀佛。”
“张远施主,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卷帘大将虽有护主之功,却也因触怒天威,犯下大罪,被打入流沙河受苦,此乃天道循环,因果报应。”
“他脖颈之上的九个骷髅,乃是他九世轮回中所犯下的杀业所化。那九位取经人,正是他命中注定的劫数,亦是他赎清罪孽的机缘。”
“我佛慈悲,不忍他永世沉沦,故而点化于他,允他加入西行队伍,护送唐僧,是为了让他有机会将功补过,洗清业障,最终修成正果。”
“这其中的一番苦心,一番造化,又岂是你这妖言惑众之辈所能理解的?”
观音菩萨的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
既解释了佛门插手的缘由,又将一切都归于“天命”和“劫数”,将佛门的行为,塑造成了一种无上的“恩赐”和“慈悲”。
一些道心不稳的罗汉听完,甚至又开始觉得,菩萨说得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