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今儿是什么日子?怎么都还没歇着啊?」姜远伯醉眼朦胧地看到厅里坐得满满当当的人,脚步下意识地一顿,随即又挂起那副惯有的、嬉皮笑脸的表情,试图蒙混过关,「是在等你们宝贝儿子我吗?哎哟,这可真是让我受宠若惊啊……」
姜山华脸色瞬间铁青,握着手杖的手背青筋凸起,猛地一挥,「啪」地一声巨响,手杖狠狠砸在红木茶几上:「你看看现在几点了?!我早上怎么跟你说的?让你早点滚回来!你都当耳旁风了?!」
姜远伯被这巨响吓得酒醒了一半,缩了缩脖子,眼珠子心虚地乱转,搜肠刮肚地找借口:「爸,爸您别动气,生气伤身…我这不是…不是有正事给耽搁了嘛!一个重要客户,非得拉着我喝酒谈生意,推都推不掉……」
「正事?你能有什么正事?!」姜山华根本不信,一把抓起手边的茶杯就狠狠砸了过去,「是不是又去会你那些不三不四的莺莺燕燕了?!啊?!」
茶杯裹挟着风声,擦着姜远伯的耳朵飞过,「砰」地一声在他身后的雕花柱子上摔得粉碎,瓷片四溅。姜远伯吓得一哆嗦,下意识摸了摸火辣辣的耳朵,确认没见血后才松了口气,带着几分委屈和埋怨:「爸,您这暴脾气真得改改了,动不动就砸东西,这乾隆年的杯子说砸就砸了,多可惜啊……」
「你——!」姜山华气得胡子都在发抖,手杖猛地指向次子,胸口剧烈起伏,「你个不成器的东西!你能不能干点正事?!啊?!整天就知道围着女人转!我怎么就生出你们这两个废物点心来!」(「们」字范围打击)
坐在角落一直努力降低存在感的姜远杰无辜躺枪,手里的茶杯一抖,差点洒在自己裤子上,心里暗暗叫苦,却又不敢出声辩解。
柯琴终于放下佛珠,重重叹了口气,出来打圆场:「好了好了!一见面就吵,像什么样子!你不是有要紧的正事要说吗?这样吵吵嚷嚷的还怎么说事?」她转向姜远伯,眼神虽严厉,却终究带着母亲特有的那一丝不易察觉的宠溺和纵容,「远伯,别杵在那儿了,过来坐下!好好说话!」
姜山华重重哼了一声,强压下怒火,狠狠瞪了次子一眼:「回头再收拾你!」他喘了口气,转向一直沉默的长子,「远杰,家主晚宴的请柬,收到了吗?」
姜远杰连忙点头,从西装内袋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封制作极为考究、烫着金色家徽的请柬,双手递过去:「下午的时候,全管家亲自派人送到的。」
「什么家族晚宴?」刚瘫坐进椅子的姜远伯像被针扎了一样又弹了起来,眼睛瞪得溜圆,酒意似乎都醒了大半,「是姑姑从瑞士回来了?!她老人家要主持大局了?」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盼——那位常年不在国内的姑姑,总比某些人好应付。
姜山华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不是你姑姑。」
姜远伯闻言,长长舒了一口气,整个人像没了骨头一样又瘫软回椅子上,恢复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随手抓起桌上碟子里的一块蜜饯扔进嘴里:「嗐,吓我一跳…不是姑姑回来就好,就好…那还能有谁啊?谁当家主了?搞得这么正式…」
「你——」姜山华的手杖眼看又要举起来,柯琴连忙伸手按住他的胳膊。老爷子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压住火气,盯着次子,一字一顿,声音冰冷:「是、云、歌、回、来、了。」